。这位以俊美为名的新帝,再不复往日的丰神俊逸,不光瘦得眼窝全凹下去,连鬓发都染了白。
他淡淡瞥向那喊话的官员,沉声道:“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那官员全身都被汗湿,低着头把心一横道:“是,还望陛下保重龙体,放皇后入土为安!”
李徽冷笑一声,“入土为安?朕偏不让她入土为安,朕要她生生世世都陪着我,绝不能放她先走。”
群臣面面相觑,暗想着:这皇帝可是真的疯魔了!
谁知过了两日,景元宫发生了场诡异的宫变,先是有一队禁卫哗变,带着神秘叛军冲入宫殿里,可靖帝与皇后的尸体全不知所踪,这场宫变被史官记为天成之乱,与“骁虎军”失踪之谜一同列为大越皇朝两大谜案。
安岚听完这一切,只觉得震惊又荒谬,自以为明了的真相全被颠覆,猛摇着头道:“这不可能,你又不是神仙菩萨,怎么能让人死而再生。”
李徽自怀中掏出一块暗红色的铁符,道:“就是因为它,这块铁符放在合适的人手上,便能令死人重生,重新再活一世。”
第一次见到金哲时,他根本不信这些江湖术士般的胡言,最终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信。那一晚他追问已经被封为国师的金哲,能否让他和皇后一起重生时,那人却告诉他,这符咒其实是有限制的,如果一次让两人重生,它的力量就会彻底消解,而他们其中一人,重生后也必须失去前世的所有记忆。李徽整整想了三日,最后决定留下她的记忆。
因为他害怕她会忘了他,忘了这一世的所有恩爱,与难离的深情。
可李徽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他早知金哲是一位异人,无论哪一世,他都有办法找到他,到时那铁符虽不再能让人重生,却可以设法唤醒他的记忆。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些留存的记忆,让她渐渐清醒,渐渐与他远离,最终他走出泾渭分明的鸿沟,甚至另有了倾心的爱人。
李徽刚刚找回记忆时,曾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乎要疯掉,一想到是他亲手送她李儋元订亲,便生出想要摧毁一切的悔恨与暴虐。
幸好一切还可以补救,他们还没有最后成婚,其实无论成婚与否,即使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他都绝不会放手。
安岚手指死死抠着门板,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从这巨大的震惊中抽离,李徽说得心绪难平,迫不及待低头去寻她的唇,几乎用乞求的语气道:“柔柔,你回来好不好。”
可安岚的脑海却骤然清醒起来,她趁他不备狠狠将他推开,然后猫腰从他臂下钻出去,跑到离他够远的地方,大声道:“可你前世娶我,依旧是为了得到“骁虎军”的力量夺位,是不是!”
李徽的脸僵了僵,上前一步道:“并不全是。”
安岚冷笑一声,高声逼问:“既然你对我如此深情,那你能否为我放弃打姜氏的主意,放弃夺位,安安分分去蜀中做一辈子郡王。”
李徽捏紧了拳头:“这江山到底由谁来坐,对你根本没有影响。难道你不想做皇后吗?”
安岚凄然地摇了摇头:“所以你还是不愿,无论前世今生,你对我的感情总掺了私心,掺了太多对权势的欲.望。就像我娘说过的,一段由算计和谎言而生的感情,哪怕其中确有真心,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她见李徽的脸色渐转阴沉,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想再惹恼了他,往后又退了一步,问出她另一个未解开的疑问:“所以,我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安晴做的吗?”
李徽的表情变了变,然后偏头道:“我不知道。”
安岚冷哼一声:“王爷心思过人,运筹帷幄,宫里怎么会有事瞒得住你。如果你与安晴并无龌龊,她怎么会刚好在我封后前夜留宿,偏偏又让我吃了她那碗藕粉桂花羹……”她突然顿住,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瞪着李徽颤声道:“那晚,安晴说她吃藕粉会肚疼,所以我帮她吃了那碗桂花羹,难道……该被毒死的那个人,其实是安晴!”
“够了!”李徽突然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放软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总之我可以向你承诺,我对安晴绝无任何私情,也没和她做过任何龌龊之事,我连“骁虎军”的事都能承认,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骗你。”他又再往前倾身,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道:“柔柔,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你只管信我,跟在我身边,我们重新做回一对恩爱的夫妻好不好。”
安岚努力把手腕往外挣,可那人力气实在太大,再加上刚刚受到的所有震撼,几乎令她筋疲力尽。她软软往后撑着桌案,道:“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和三皇子就要成亲,成帝亲自赐婚,你还要妄想什么?”
李徽听见三皇子的名字,表情涌上层阴郁,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道:“我从不懂什么是妄想。你只需记得,生生世世,你都只能做我的妻子。”他见安岚脸上露出嫌恶之色,胸口再被刺痛,低下头软声道:“柔柔,既然你我都记得曾经的一切,为什么不能重头再来,过去的那些事,你真的毫无留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