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错的,即便有,也只会是身边人的错。”
“不过,”他失笑道:“这样的话,对你而言,还太难懂了吧。”
景宣坚持道:“可娘亲没有错。”
皇帝有些无奈,笑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从你的角度看,你娘亲无辜,但从别人的角度看,他们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你父王左右平衡,其实也很难。”
“既然娘亲无错,为什么要受委屈?”景宣蹙着眉头,质疑道:“阿翁讲正本溯源,难道不该是处罚有错之人,安抚无过之人吗?这不公平,怎么能叫人信服?”
皇帝听的一顿,有些诧异的望着景宣,忽然笑了:“正本溯源,你从哪儿听来的?”
“不是阿翁说的吗,”景宣丹凤眼一挑,有些不解道:“要从根本上找出原因,加以整顿。”
“好,好好好,”皇帝将景宣抱起,在她小脸上亲了亲,爱怜道:“只看你母亲将你教养的这么好,阿翁也不能无动于衷。”
……
钟意接到皇帝传召时,心中难免不安。
她嫁给李政之后,虽也觐见过皇帝,但皆是同李政一道,单独前往太极殿,却还是头一遭。
内殿里只几个侍从在,倒极安谧,刑光亲自为她奉茶,随即便垂手侍立一侧。
钟意心中正忐忑,却听皇帝温和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钟意心中一酸,忙道:“儿臣惶恐。”
“流言蜚语无迹可寻,却会伤人于无形,你越是退避,越会为其所害,”皇帝声音温缓,道:“你是青雀坚持娶的妻子,也是大唐的储妃,将来的国母,朕便将自己当年的经验说与你听。”
“玄武门之变后,朕遭受的指责也很多,有些来自朝臣,有些来的士林,还有些……来自朕的亲族。这与势力强弱无关,也与缘由如何无关,只要那么做了,就是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原罪。”
“议论声是不会停住的,即便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说,史官的笔墨也会说,你要做的,就是叫自己足够出众,足够耀眼,叫所有人都闭上嘴,仰视你的光辉。”
“若有一日,你能成为太阳,谁还会在意光芒下几不可见的污点?”
“你是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太子与皇族都是你的底气,不要畏畏缩缩,只知道在东宫哭,皇后是‘小君’,太子妃位居从一品,只要你愿意,你的印鉴能够做很多事。”
这的确是肺腑之言,钟意心中熨帖,听得动容,道:“是。”
“太子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也的确尽全力庇护你了,”皇帝叹口气,道:“从不纳姬妾,到子嗣单薄,他承受的压力,其实不比你小。东宫新建,不知有多少政务要忙,即便如此,他也每日回去同你和孩子共进晚膳。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他其实也很辛苦。太子妃啊,他不仅仅是你的丈夫,也是天下的储君,肩上责任之重,超乎你的想象。夫妻至亲,彼此体谅为上。”
钟意颔首道:“是,儿臣知道了。”
“还有,”皇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道:“朕打算召宗政弘还京,既为青雀添一臂膀,也叫你与东宫属臣的关系和缓些。”
钟意应道:“但凭父皇吩咐。”
“人站在不同的位置,看事情的眼光是不一样的,昔年你膝下无子,只有景宣一个女儿,朕曾想过给青雀赐几个妾室。你是青雀的妻子,当然会觉得朕不通人情,太过蛮横,可朕既是青雀的父亲,也是大唐的天子,要考虑的事情也很多。”
皇帝谆谆教诲,劝道:“你与东宫属臣,其实也一样。”
……
皇帝降旨,恩赐太子妃诸多奇珍,以誉其贤良淑德,教子有成,又令皇后整饬宫中,私传流言者刑杖,搅弄风波者没入掖庭狱,宫中风气为之一肃。
宗政弘便是在这种背景之下,返回长安的。
在江州呆了几年,他似乎更清癯几分,风吹过身上衣袍,颇有萧瑟之态。
苏志安几人亲自去迎,远远瞥见,心生唏嘘:“先生。”
宗政弘微微笑道:“一别几年,列位风采如昔。”
这几人原是在□□中打下的交情,意气相投,这些年虽见得少了,书信往来却不曾断。
宗政弘体弱,不得乘马,苏志安几人便同他一道进了马车,彼此寒暄几句,他平和道:“殿下当年震怒非常,陛下怎么会叫我还京?”
苏志安几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哦,”于是宗政弘笑道:“原是承了太子妃的恩情。”
“倒不是有意针对太子妃,”另有人叹口气,道:“可因为她,殿下前前后后遭受了多少非议。”
“这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宗政弘掩口,轻轻咳了声,方才道:“确实是你们处置不当,那些话说出来,除了叫太子妃难堪,殿下不悦,可还有别的用处吗?”
“先生,”苏志安愤然道:“宫中倒还好,没人敢说的太过,到了市井之间,简直是不堪入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