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太子殿下,即便陛下想要保住他们,怕是也很难,”罗锐道:“只是要叮嘱定方一句,叫好生看管,否则不必等到长安的处置下来,怕就会有人去撕了他们。”
钟意报以一笑:“罪过都是他们自己犯的,死有余辜罢了。”
……
正如罗锐所料,有人蓄意炸毁堤坝的消息传出,对于丹州,乃至于黄河沿线诸州而言,绝对是晴天霹雳,民愤滔天,得知为祸之人乃是太子属官,更叫天下非议。
长安已经有人上疏,悍然要求废黜太子,以安民心,在丹州这等受水灾严重之地,更是民愤暴烈,折冲府不得已,甚至调动了一千士卒前去卫护太子,更有人上万民书,请求朝廷判处为祸之人极刑,以儆效尤。
此事已经上报长安,无论皇帝如何反应,都与钟意暂时无关了。
丹州的情况在好转,城中烧热的人也在减少,可因为总数过大,现下局势仍旧严峻。
钟意每日早出晚归,仍旧忙不过来,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用才好,即便是罗锐,几日忙碌下来,也消瘦了一大圈,太子在住处蛰伏不出,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在想办法,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秦王李政与他的属官们,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抵达丹州的。
同一个时间里,太子一系与秦王一系居然集中在了一起,也算是很罕见了。
李政在刺史府中见了一众官吏,先问过此刻情况如何,听闻基本被控制住,方才安心,打发走刺史,又去问怀安居士近况。
“居士近来都在城中看病,”侍从看眼昏黑天色,道:“再有一个时辰,估计就快回来了。”
“还要一个时辰?”李政眉头一跳,心疼道:“她每日都回的这么晚吗?”
“不止,”侍从面带敬佩,道:“这几日不似先前那么忙,早先时候,居士甚至都要通宵的。”
她也是高门里娇养长大的,哪里吃过这种苦,李政心中有些酸楚,还有些怜惜,但更多的是敬佩和与有荣焉:“前边带路,我去接她。”
天已经黑了,昏沉沉不辨前路,好在城中通道处都点了灯笼,可供前行,一路倒也通行无阻。
李政到了药师聚集之地,却见一片安静,即便有人说话,也极轻声,只是不见钟意身影。
他心下纳闷,下马去找,忽然瞥见了玉夏,上前道:“阿意呢?”
玉夏赶忙做个噤声姿势,又伸手向左侧一指,李政目光一转,才见钟意便坐在不远处,头枕手臂,竟睡着了。
好些日子不见,她又瘦了,面色憔悴,周身难掩疲惫之色,不知近来如何辛苦。
李政骤然软了心肠,轻手轻脚的上前去,解下披风,轻柔的盖在了她身上,自己却在她身侧坐了,目光温柔,静静等她醒来。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瞥见,轻声问玉夏:“那是谁?生的倒很俊,是居士的情郎吗?”
“这……”玉夏是知道那二人关系的,然而能不能公之于众,却不清楚,正犹疑间,对方却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是了,啧啧,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李政距离他们不远,耳力不弱,听到这议论声,心中甜蜜,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般配吗?”另有人挑剔的看眼李政,道:“我觉得很一般啊。”
李政听得心头一堵,额角开出一朵十字小花,俊脸板着,笑容也没了。
“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年纪好像太大了,有点老气……”
“哎呀你们快看,他这样子好凶啊,可不像是好人!”
李政:“……”
哼。
钟意此刻却不知李政心中如何翻江倒海。
她接连辛苦几日,早就累了,好容易能枕着手臂睡一会儿,一时竟有些舍不得起,正迷迷瞪瞪时,却听有人在她耳边唤道:“醒来,醒来!”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之前从没有听过,是来问诊的病人吗?
钟意勉强睁开眼,看清周遭环境,心中惊骇,忽然一个战栗,险些没忍住喊出声来。
——她明明是在丹州城内睡着的,此刻醒来,人竟到了曾经失足摔下的那个山洞中!
上一次前来,身边好歹还有沈复,此次却是孤身一人,又是这等诡谲之事,钟意怎么能不怕?
她人便坐在洞中山石上,此刻却下意识弹跳起身,目光警惕的在黑漆漆的山洞中乱转,正心神不安之际,却见洞中忽然亮起火光来,映的周遭一片光明。
钟意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却见上次所见的那块奇怪巨石与松树齐齐颤动,前者扑簌簌的分解开来,碎石落了一地,后者却在瞬间枝叶枯败,越来越矮。
钟意活了两世,却还是头一次见这等诡异之事,心惊胆战,却见那巨石缓缓分离,宛如有最巧妙的刻师动手雕琢似的,最终将它定格成人形模样。
那人身体是歪的,好似行走不便,钟意见他向左伸手,唤道:“来来来。”
那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