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窗帘半遮半掩,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她一眼就看到了新助手。
两只方形行李箱和一只硕大的背包并不能完全包围星琪,她那件羽绒服大概使用了成吨的膨松剂,臃肿得如同小山,路灯笼罩的一小半范围,随呼吸的轻微动作散溢出道道泥石流般的皱褶y-in影。
哈士奇还在睡,夏礼白掸了它一记,j-i大爷美梦被惊醒,支棱着头顶红冠给了她一个自以为凶神恶煞的眼神,方不情不愿地扑棱着翅膀飞上窗台,咕咕叫了几声。
j-i叫声在沉寂的黑夜尤为清晰,夏礼白随着雄j-i来到窗后,短短十几秒,小山化为一地无声无息的灰尘,扑进浓浓夜色,隐匿于绿植以及栅栏的暗影,丝毫看不出那里有人存在的迹象,唯有行李箱和登山包彼此相依为伴,看得人莫名寂寥。
闻风而动,遁迹潜形是贼的本能。
侦探忽然想起常颖堂弟的困惑——那名安保主管绝非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无能之辈,和平年代十年不到的志愿兵生涯,他收获了两枚勋章。
-“寸头嘛,肯定……呃……应该是男的,小年轻。”
-“个子有一米六几,也可能刚过一米七,身形挺壮硕的。”
-“说话声线低,粗的,公鸭嗓,就是吸气呼气有点浅,像生着病。”
-“走路姿态没什么特别的……后来跑起来了,跑得很快,s-hi泥地上脚印很浅,所以就想没看起来的那么有分量。”
……
乍一听,好像观察到的特征很多,但前后相互矛盾,俱是最好别认真看待的误导线索。
到底怎么样的小偷能让一位安保主管昏头转向,连对方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无法确定,在天将破晓的凌晨四点,侦探窥见了一星半点。
*
四点二十七分,星琪先给侦探发了条消息,然后在金属栅门前站了一分钟,看到安装在滴水兽眼睛里的监控亮起红点,她果断放下准备按门铃的手,冲摄像机呲出两颗大白牙。
二楼窗户亮起灯,然后是一楼,哈士奇蹦蹦跳跳冲出门厅,血红的j-i冠r_ou_胡摇晃不定,颈部羽毛活脱脱一团大围脖,转东转西,眼睛不离星琪,间或咕咕叫两声。
星琪弯腰低头和雄j-i对视半晌,从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忽然联想到前邻居,无端认定这j-i正闹起床气。
她避其锋芒地把行李丢到身后,小跑迎向侦探,干巴巴地打招呼:“早、早上好。”
“以后喂它是你的主要工作。”夏礼白扔给她一小袋没开封的玉米粒,转身打个哈欠,接着道,“喂完你可以在一楼书房休息,那儿有折叠床,八点前准备好早餐。”
侦探话语带了点鼻音,听起来不无慵懒,却是老板的第一道指令。
“好、好的。”
哈士奇比她反应快多了,伸长脖子去啄玉米袋,仿佛担心新员工不知道怎么拆包装。
星琪连忙打开袋子往手心倒了一捧,毕恭毕敬上供给哈前辈——先来后到,哈士奇够格当她前辈。
这一打岔,反而把她的局促如数打消,等待的时候她一直在忐忑入职第一天就带行李过来会不会不太好。
喂完j-i,星琪瞅准了院落一角,把箱子和行李搬到角落,盖上绿色毡布,顶着朦胧的天色,远远看去也不那么碍眼,然后她脱鞋进了门厅。
面试那天狭小的门厅原来也只是临时搭出的违规建筑,拆除后显出气势恢宏的内在——宽可跑马的客厅区域层高近六米,中间只放了一套沙发茶几,落地玻璃窗几乎已经能看到日出的曙光。
墙边则错落摆放着简朴不简单的现代家具,星琪看了一圈,除了觉得好看没认出具体是干嘛的,也就任它们杵在原地,充当造型别致的装饰物。
书房门在螺旋梯后侧,挺好辨认,因为上面挂着“这是书房,非请莫入”的招牌。星琪定好闹钟,回忆了下侦探之前的指令,确认她有发出过邀请,于是蹑手蹑脚推门进去。
羊绒地毯走上去没有一点儿响声,书房自然是有书架,书架自然堆满书册,只有不起眼的一格竖放着金属质感的长条,上面还贴着张白色纸条,似乎写了几个小字。
星琪定睛看了字条一会儿,没忍住好奇心,凑近一看,看到五个芝麻大的字:这是折叠床。
“……”
她折腾了一夜,实在没j-i,ng力再把折叠床倒腾成横平竖直的不折叠床,扭头看到单人沙发和脚凳,两腿一盘,靠在沙发椅背上,双手抱胸,眼睛一闭,分秒间睡得不省人事。
补觉时长不超过半小时,被闹钟唤醒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星琪仍感觉昏昏沉沉,心脏狂跳不已。
尽管生理上不太舒适,内心却平静安稳,寻找厨房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在想,虽然入职通知书上写明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薪酬和福利打了小小的折扣,但既然双方都已签名,这就是她人生中第一份正式工作了。
是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想到这里,星琪心里打了个突——不正经的工作是什么?
她本不擅长动脑,这浅浅的疑问在脑海里转了转,接着就被为侦探烧什么早餐取代。
早餐问题也没纠缠她很久,厨房冰箱整齐码放着三排乐扣盒,从左到右是周一至周三,从上到下则是早、中、晚餐。
星琪为侦探如此有条理的生活习惯肃然起敬。
今日周一,早餐是j-i蛋、青菜和密封包装的两片吐司。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