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希望得成大道以渡天下众生,若不是被我横里搅了这么一世,早已该得成心愿了。
“阿妙……”白夕唤我一声,听来甚是担忧。
我怔忡一时,终是长长叹了口气,“没事,我只是觉着对不起他,不知该怎样见他了。”
白夕道:“休定自有天数,阿妙你不必太过自责……”
我摇摇手道:“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心里过不去。”
本仙懒散了数千年,一向得过且过,偏偏跟自己较起真来谁劝都没用。白夕也知道我这脾气,便也不再说,转口道:“我们走罢。”
云台近在眼前。过了云台,便是天门,入天宫必由之径。我轻轻吸了口气,暗想本仙潇洒几千载,为一段年少无知时的往事纠结若此,未免落了仙家名声,所谓有欠有还,劫终道成,该怎么着,本仙领了就是了。
这么想着,心里果觉畅快了,起手一拍,按落云头站上云台。
面前是氤氲一道仙障,宛如结云而成的天幕,向内往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却什么也瞧不见。白夕站在我身边,看了我一眼,本仙面上不动声色,瞧他向内道:“飞升小仙梅妙也上天入仙籍,烦请仙君接引。”
话音落时,那仙障仿佛猛然一阵震动,而后缓缓分作两边,仙障之后的景色渐渐呈现,稳守心元等着还债的本仙,却顿时怔了。
这天上云台,竟与我那妙梅山一般模样。
梅树成林,流水相绕,甚至梅林中那座茅屋也同我的那间一般无二,只除了不似我现下住着的那间那么乱七八糟。
茅屋的门被人推开,走出来的,果然是那三千年未见的故人。他踏着草色一步步走来,没有驾云也没有施术,就从茅屋前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一丈处,看着我,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看我的眼神仍未改初见时的静穆,只是那眼底亮如夜星的光芒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他……对当年的事,果然未能忘怀,守云台三千年,便是为着等我上来罢?而今当真相见,他却一言亦不愿发,我又能说什么?
当年终是我害得他太狠了,如今便连一声“好久不见”都说不出口,也只得默然相对罢了。本仙默默叹了口气,蓦然觉着当年的事情不是一句年少轻狂就能不往心里去的,垂下眼睛静站了半晌,只听白夕道:“还是……烦请仙君先引她入天宫吧。”
这句话说过后半晌没有动静,本仙站得尴尬,想抬一抬头却觉更是尴尬,忽然白夕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连忙抬头,见溯云已走出了一丈远,忙向白夕点了个头,跨入梅林。
仙障在身后合上,我望了望林中溯云的身影,心想这段恩怨大约是难以一笑而过了,他这三千年来怕是恨极了我,昔日深爱之人而今翻成反目,我却怪不得他半分——是我自食苦果,他要对我如何,我也不能有怨。
小小地伤情了一下,本仙与溯云一前一后默默穿过梅林,林后便是天门,溯云只将我引到这里便站住。我料他应是不愿与我说话,便也不知如何开口,踌躇一时,只得自己低头向天门内走去,才走得两步,忽听溯云道:“等等。”
本仙心中暗叹,理理心情,站下来转回身去,望向他。拖沓逃避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一关总要过的。
溯云站在我面前三尺开外,他成了仙,不似当年在下边时的打扮,一身纯白缀灰的衣袍,发上一枝木簪,眼若深潭凝澈,身如磐石定静,只是在天上这些年,多了些仙气,平添了二分清逸。
他盯了我半晌,直盯到本仙略有心虚起来,才说道:“如今我在你眼中,比当日如何?”
这句话问得我一怔,琢磨了一时却不解何意。想想当日,是怎么样来着?
那时候他是有道高僧,本仙劫了他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因当时年少单纯不晓得色/诱这一招,故而没使,其他但凡能想得出来的词儿都说尽了。可惜任凭本仙如何痴心不改,大师始终坚贞不屈,最后……
最后,我偶然路过山下镇子时,学会了极端无赖的一招,直接把他扑倒在床,就这么把他给祸害了。
想想这些事,本仙把丢了三千年的正经搬出来,很认真地对他道:“当年我年少任性,如今才省悟我那时的错处,只是既然无力弥补,便也无颜开口说一句对不起你。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任你处置,解了这一段冤孽。我——决无埋怨。”
话说出口,心中略为松爽了些,想想这份债欠了三千年,本仙不知道时便还罢了,既已知道了,便不能坦荡着欠下去,早早还了早早安心。
话说完了,本仙摆出慷慨就义的架势,要杀要剐决无怨言,不料他却只望着我不语,脸上既无表情,眼神又深不见底不知何意,站了一会儿,竟一语未发,掉头便走了。
我看着他回到茅屋,一时有些发怔。原本说完话后心已是安下了,此番他这么一言不发转身而去,本仙却又心绪不宁起来。站了一会儿,长长吐了口气,收拾起七零八落的心情,暗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因缘天定,那便随它去罢。
整了整衣裳,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