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待了一段时日,也明白他们是要按一日三顿来进食的了,而非像它们只有饿了才用。
阿宓再次换过布条,去泉水边洗了把脸,休息一夜后蔫巴巴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粉粉嫩嫩,透着朝气与活力,这是一种相较于单纯美丽的外貌更动人的状态。
啁啁觉得她身上香香的,即使在山间歇了一夜也丝毫不减,不由凑近了些,用鹰喙啄起几缕乌发。
“这个不可以吃。”阿宓第一时辰把头发抢回,并戳了戳啁啁教育它。身形硕大的鹰委屈巴巴地缩着脑袋,偶尔从喉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噜声。
它真的有些太听话和通人性了,阿宓不知啁啁为什么独独对自己这么好,但她毫无疑问已经很喜欢并有些依赖这只鹰,便揉了揉它,“下次做好吃的给你。”
一顿停歇后,再度踏上寻找归途的路。
然而单纯凭借这两只的直觉,恐怕这辈子阿宓都难以再和沈慎相聚。
起初是啁啁先闻到了不同的气息,开始扯着阿宓往树丛里走。两旁的树枝都被它翅膀给扇开了,得以给阿宓开辟出小路。
随后阿宓便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留侯。
侯爷怎么会在这儿?
第55章 父女
留侯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往前追溯, 这种状态应该是他跟随的先帝还在潜邸时期才能有。先帝嫡亲的兄弟姊妹少, 可当时宗亲旁支不少, 所以储君之位坐得并没有旁人想象得那么容易。
他帮先帝挡过许多劫难,功劳和信任都是用命得来的。许多人都以为他是为荣华富贵,但其实最初, 他也不过是因那一饭之恩才死心塌地地追随先帝。
这一跟,就过了许多年。
光影变换中, 留侯思绪浮沉, 梦里都是朦朦胧胧抓不清方向。好似在天光大现的一瞬,那本该到手的宝贝又脱兔一般跃了出去, 他踉踉跄跄地追, 一个趔趄睁眼,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他迟钝地呆在那儿, 一时不曾有反应。
阿宓晃了晃手,发现这人的目光也跟着缓缓游移, 像傻了一样。想了想, 蹬蹬跑去附近的泉水那儿接了一叶, 回来小心地往留侯唇边递。
她已经有些习惯这隐隐的疼痛了,这会儿还能跑起来,啁啁却看不惯阿宓对这人温温柔柔的模样。
俗语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之前留侯用眼神吓过啁啁,现今他受伤了, 啁啁又是个记仇的, 当下就用大翅膀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
几道劲风过后, 留侯目光总算恢复清明。
回过神就听见阿宓认真地在那儿教育啁啁,“你不乖了。”
“咕——”啁啁老大不高兴地别过脑袋,小美人因为别人教训自己,它才不接受。
留侯脸上脖间还留了几根轻飘飘的羽毛,他微微眯眼瞥了下,暂时不准备和这只鹰计较。
“阿宓?”他轻唤。
阿宓愣了愣,回眸看来,“侯爷你清醒啦。”
她有点儿高兴,“我找了你们好久,在这走了好长一段路了,都没见着人。”
留侯沉默地打量周遭风景,初步断定从凉山山形来看,这里离行宫所在地恐怕隔了十万八千里。这一人一鹰到底是怎么走的,还有待商榷。
宫殿接二连三倒塌,他们本该立刻撤离和寻查真凶。可在得知阿宓失踪不见后,几人都乱了阵脚,留侯难得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没有顺属下的意思离开,后又被人寻了机会偷袭,强撑着走到此地就昏了过去。
发生了许多事,留侯却不准备对阿宓说道,只温声回,“这样吗?我们也在找阿宓呢。”
终于见着熟悉的人,阿宓难抑开心,“嗯,有奇怪的人把阿宓带走了,应该是大人的仇家。后来啁啁把我救出,带我沿着山路走,但是它也不认识路。”
啁啁平地方向感很差,如果让它飞到空中去认还行,可惜它并不能带着阿宓飞。
留侯颔首,含笑夸赞,“你们都很厉害。”
他真没想到居然是这只鹰救了阿宓,看来还是小瞧了它。
啁啁适时挺胸展翅,它不一定听懂了两人的话,但很明白要在别的雄性面前展露自己矫健的身姿。
阿宓和他念了会儿,想道让留侯带自己去找大人,低头一看,才发现留侯左腿受了伤。伤口的血已经凝成了痂,但伤势看起来并没有好多少,有些吓人。
她动作缓下,“……侯爷的腿受伤了。”
“嗯。”留侯答得平静,“小伤而已,只是暂时不能走。”
他继续道:“阿宓可以先走,我一人没事的,你寻着人再让他们来帮我也是一样。”
阿宓抿唇犹豫了会儿,摇头,“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的,你又没有啁啁。”
留侯内心好笑,什么时候他在一个小姑娘眼里居然还没有一只鹰厉害了?
阿宓做不出把他丢下的事,但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帮他移动,茫然蹲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