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先要就那无辜的兰草,他在心中暗暗摒除那一刹那的犹豫。
墨竹在后面追赶着,区白月却跑得更快,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直奔山顶的飞云阁。
「找到了!」终于在内室之中找到了那颗散发着幽香的白色丹药,区白月心头一喜,转头对墨竹道:「用这九转丹就可以救那花精的性命。」
墨竹心头也一定,总算还能救它,原本肃然的神情也缓和了些许。
眼看着那花精服下九转丹后渐渐恢复了生气,区白月将整株兰草掘起移入空盆中:「墨竹,你将它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墨竹接过花盆:「白月……」还想说什么,却被那目光止住。
「墨竹,不要再为我……」终究还是没有说下狠话,他墨色双瞳中的东西让他无法继续,「那些人发现丹药被盗一定会来找,你还是快走。」
「白月,你一定要多珍重。」语音未落,黑色的身影就转身离去,只是他知道,自己还会再回到这里来,因为除了他身边,自己已无处可去。
「辰儿,」真静先生叫住了刚打水回来的冯辰,「过来坐。」
「是,师父。」小道士放下铜盆,听话地来到老道长身边坐下。
这孩子到了山下就说他不想回家去,只想跟着自己云游一番。出来这些天,又总觉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常常静下来就一个人发呆,虽然习惯他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总觉得他有些心事:「辰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真静先生慈爱地问道。
冯辰下山这数日,尽管山下的繁华的确让他觉得新鲜,不过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忍不住想起白月,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山上过得可好,有没有被师兄们为难。前些天在市集上挑了一条月白色的真丝汗巾,白月会喜欢么?手在袖子里摩挲着那条汗巾,仿佛摸在区白月光华微凉的肌肤上。
「辰儿?」这小迷糊居然又再犯迷糊了。
「啊,师父……」没有听到师父的问话,冯辰一窘,低下头。
真静先生摇摇头:「辰儿,你是不是很想回家,又不好意思说?」只道这孩子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才执意不愿走远道回去看看。
「不是的,师父。」冯辰急于否认,「徒儿是想回龙虎山……」
「哦?」老道士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这个最小的徒弟总是被师兄们欺负他是知道的,这次只带他一个人下山也是想让他休息休息,「难道山下没意思?」
冯辰又摇头:「山下很有趣,只是……」
老道士想不出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什么特别留恋山上的理由,忽然想起方震岳他们在自己出关时又来向自己举发冯辰与狐妖私通一事,不禁皱起了眉。「只是什么?辰儿,你是最听为师的话的,有什么事都应该告诉我。」
「徒儿只是想回去……」冯辰不会撒谎,又不能说出原因,一时更窘。
真静先生看他涨红了脸的样子,怕真被自己猜中,补问一句:「你师兄们那天又和我提起狐妖的事,我本以为这事几年前就过去了,你身上又没有沾妖气,所以我不信他们。但是你要和我说实话。」
听到师父这么严肃地和自己说话,冯辰不能说出白月的事,只是垂首不语,心跳如鼓。
他是不愿意说么?这孩子是最老实的,如果他不说,那一定是有什么了。真静先生也不再追问了,只是转脸看看窗外已然深沉的夜色,沉声道:「辰儿,你要记住为师的话,那些妖怪都是信不得的。」
七、罅隙
冯辰也没有想到,师父此行带他下山,目的竟是要帮一户人家降妖。那是鹰潭县里姓章的一户财主,家里有个未出阁的小姐,说是半个多月前遇了妖怪,从此便痴痴傻傻的。又有下人半夜里看到小姐闺阁里有鬼影幢幢,还有咭咭的笑声传出,越传越玄,到后来半个县的人都知道章家小姐被妖怪迷了心窍。
这个章员外在鹰潭县里也算个出了名的吝啬鬼,晚上为省油钱,连点灯的时间都有限制,现在出了这个事,多的是想看笑话的人。章员外想来想去,自己就住在龙虎山下,请道士作法降妖也不用舍近求远,一咬牙便封了好几封银子,下了重金请张天师下山来,只求还女儿一个青白的名声。天师回覆半个月以后下山降妖,果然二十天后,听到了真静先生已经到了门下的消息。
冯辰还没上山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不过离家得早,快十年前的事自然也记不清了,跟着师父来到这章家大院,也算知道这富人家究竟是过得怎样的生活。章员外虽然小气,但也知道这真静先生怠慢不得,命人收拾了两间最好的客房给他们师徒二人居住,又破天荒地备下一桌酒水给他们接风。
「天师,我是清白人家,小女虽是庶出,也是从小教导得知书达礼。章家从来信奉龙虎宗,每年也捐很多香火,没想到会招惹上妖孽……」撤了席,章员外兀自叹息道。他虽然为人刻薄了些,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大错,如今却被满城谣言吹得老脸都没处搁,加上这个女儿的亲妈,自己的三姨太一天里动不动就哭昏个一两次,这么些天烦下来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真静先生捋须道:「章员外不必太操心,贫道此次来一定会尽力帮员外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