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窒息感突然袭来。
“你是在内疚吗?”
“见死不救的胆小鬼!”
“还我的命来!是你害死我的!”
……
镜子里的自己, 慢慢地扭曲、变形,从一张脸变成了另一张脸,然后又变成了千千万万张不同表情的脸……
十八年前的大龙山。
学源中学二年五班的大巴车停在山脚下休憩,那天是周六,风和日丽, 班主任赵老师组织班上的学生来大龙山野炊、爬山。四十五个学生分成了五组, 每组搭一个土灶, 生火、烧饭、洗菜、炒菜……田骅是班上唯一一个帮着女生洗菜做饭的男生, 他不但长得帅,而且沉稳又有责任感,学习成绩又好,家里条件更不用说,几乎班上所有的女生,甚至是全校的女生都暗恋他。而在这一群暗恋他的女生中, 有一个名叫小莲的女生,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校花、乖乖女,明着暗着跟他表白过很多次,又是写情书又是约他唱歌。只是他那会还没有那种想法,再加上他的目标是考上美国的好大学,所以一直都忽视和冷落这个女生。
田骅正忙着炒小龙虾,左炒两下,右翻两下,小龙虾一会就被炒得红彤彤的,再撒上胡椒粉等调料,一盘香喷喷的小龙虾成功出炉。
小莲这时候过来他面前,掏出纸巾要给他擦脸上的汗。他主动躲开了:“我自己来。”小莲只好把纸巾递给他,远远地站好,漂亮的小脸蛋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在他们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男生叫孙杰,长得人高马大,打扮得很浮夸,耳朵上打满耳钉,穿大红嘻哈风上衣和果绿色喇叭裤。脾气很火爆,是个混社会的坏学生,对校花小莲穷追不舍,可清高的校花从没正眼看过他一眼,所以他打心眼里憎恨校花看上的那个人,恨不得将其斩草除根。
野炊后的活动是爬山,学生三三俩俩,结伴而行。田骅是出了名的体育健将,爬山这种运动根本不在话下,三两下就甩开了其他同学,一抬头就能看到山顶的那个宝塔。在他准备一鼓作气攀顶的时候,孙杰从后面小跑了上来,撞开他的肩膀跑到他前面去了,还故意停在高一点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他,朝他倒竖大拇指,笑得很不屑:“你也不过如此。”
田骅看看他又拽又吊的样子,并没有被激怒,只自管自地往上走去。
孙杰被忽视,顿时发了怒,在田骅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突然猛地推了田骅一把。但田骅反应很快,被推了一把后赶紧在地上打了个滚,稳住了往下滚动的身子,同时一把扯住了孙杰的脚。孙杰的反应力和运动力都没有田骅那么好,被这么一扯就直接滚了下去,不过幸好田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才没让他掉下山去。
“快拉我上去!快啊!”孙杰往下瞅了一眼,脚底下,是百米的万丈深渊,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了,他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欺负同学,敲诈勒索,此时却吓得脚都软了。
田骅一手拉着孙杰的胳膊,一手抱着身旁的一棵小树,两头同时拉扯,身体好像要被拉成两半了似的。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把孙杰往上提。然而孙杰不仅不努力自救,还大声骂他——“喂,你有没有吃饭,还不赶快拉我上来!”、“你倒用力拉啊!用力啊!白痴!”、“我就说你们这些阔少爷一点用都没用,拉个人都拉不上来!没用的饭桶!”……
田骅低头望着底下那张狰狞嚣张的脸,脑海里浮现出这张脸的主人平时欺负同学的情形,拉着孙杰胳膊的手突然一松。手掌一张开,只听见一声惨叫,孙杰就这样直直地掉了下去……
田骅已经刮好了胡子刷好了牙,正在换衣服,他换了一件嘻哈风的大红上衣和一条绿色的喇叭裤,还在两只耳朵上打了许多闪亮的耳钉……
景裳在田博那听说了田骅初二那年发生的事,她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去找李焱求证。然而李焱只是大学毕业之后才跟的田骅,虽然也有八年之久,但对于田骅过去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的。
李焱说:“小田总很少说起自己过去的事的,不过从我跟田总开始,田总每个月都会去徐医生那。”
景裳问:“看医生?他得了什么病?”
李焱说:“徐医生是心理医生。”
景裳感到吃惊:“心理医生?”
“对。”李焱说,“小田总以前每个月都会准时去看心理医生,只不过自从认识你后就没再去了。”
景裳和李焱赶去徐医生的诊所,徐医生正在给病人做治疗,他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等到徐医生有空出来和他们聊两句。徐医生是个四十开外的女人,过来人一眼就猜中了景裳的身份和来意:“这位小姐,你应该是田先生经常提起的女朋友景小姐吧?你真人真漂亮。”
“他经常提起我?”
徐医生招呼他们坐,转身去倒茶给他们:“是啊。大概半年多前的一个星期天,田先生准时来找我做治疗。我发现他和以前很不同,话多了人也变得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