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自伤是一种心绪,或许是来自对对方遭遇的唏嘘,葶苈此刻想着,上午还在蓷囿有着一番对话与提醒的这个寂寞女子,此时已是踏入了鬼门关。人世遭遇无常,祸福仅仅旦夕之间。
“怎么会…”苏墨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国为叹了口气,“我也不敢相信,顷刻间怎么就心内郁结,气血失调了呢?”
“即便是这个时候死了,他人也只到是疾病暴毙吧。”虽说落胎会有一定的风险,若是体质虚弱加上心绪不宁是有可能血崩的,再加上她为了见武越最后一面,却是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没有顾忌。葶苈万万没有想到,璀璨的碧桃一袭红颜居然薄命如斯。
“太医们束手无策,所以她问你,有没有法子?”国为看着葶苈的脸问道,此时葶苈已经站了起来。
她?哪个她?显然不可能是皇后,那么照国为这种不明晰的问法,仅可能是赵太后,不过赵太后为何要救这个女子,葶苈问道:“可是用了升举大补汤?”
国为皱了皱眉眉头:“听说好像是的。”
虽然葶苈并不想傅玲珑就这样死去,但是这升举大补汤已经是非常对症了,想必是太医院也没有怠慢:“那便是太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哪里还能有别的什么法子。”
“不过,”国为说着对葶苈招了招手,“葶苈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
料想着国为有什么话想告诉自己,葶苈也便带着半脸的墨跟着国为走到了屋外。
国为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葶苈到了小石屋的外面,从袖囊里取出了一枚尖尖的东西。葶苈看了一眼,仿佛是海螵蛸:“这……”
“赵太后让我转告你,昔年皇祖李八子诞育皇子的时候也曾遭遇血崩,当时便是用了这个,不过赵太后不懂医药,不知道具体是开了什么方子,只是这乌贼骨那个时候觉得新奇,便是默默记下了。你现在处境尴尬,虽你是有傲骨的,但是不能让人趁了这个嫌隙。”国为说着把那海螵蛸递到了葶苈手上。
葶苈问到:“不过太后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太后身份敏感,她像任何一边示好的行为都会被另一把记恨。所以现下唯独你去献药,合情合理。而且葶苈你要明白,除了真心想救人之外,太后让你去献药的用意。”国为一边说着一边将葶苈的拿着海螵蛸的手合上了。
葶苈举起手食指弯曲扣着鼻尖思索了一阵。确实关于这海螵蛸治疗血崩,在医书上有过记载。若是有效,赵太后想让自己去献药也确实是一举多得,既救人一命又可稍许打消皇帝心中对自己的疑虑,因为虽然帝后没有感情,但是这场政治联姻,对于皇帝来说无疑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国为,太后若是没有别的打算,本应该说实话的。如果我没有想错,皇祖在位时,太后并没有入宫,她又是怎么会知道李八子用过海螵蛸呢?”葶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嗨,我早就说过这样的说辞在你这行不通,”国为叹了口气,“不过太后坚持让我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用意。只是我确实没有什么恶意,不然我也是会让她另外在想办法的。只是我提醒你,葶苈我们早已没有把你当做外人,虽然不是自己人。有些事情,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一点。”
“哦?”赵太后这样的人,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敌人已然在葶苈的预料之外,只是葶苈不曾想,为何赵太后会把自己当做自己人。
国为略微思考了一想,这件冗长的陈年往事应该从何说起:“上巳节在枯井中跟钩陶一起被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便是李八子母子。”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以毕方鸟为线索并不难查到。”葶苈说到。
国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一幕看得葶苈心中有些许奇怪,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不过国为的一番话马上打消了他的疑虑:“只是帝太太后并不受宠,这个你又知道吗?”
葶苈点了点头,皇祖还是太子时,太子宠妾是司马良娣,虽然不是太子正妃,但是当时太子并没有立太子妃,所以司马良娣是太子府最受宠的女子,也是当时很多眼里未来的皇后之不二人选。但司马良娣暴毙,才有帝太太后被皇祖随意一指而为侍妾,一朝有孕册立为后的事。
“司马良娣死前曾对皇祖说‘妾死非天命,乃诸娣妾良人更祝诅杀我。’后来李八子曾一度宠冠后宫,诞下皇子后,风头一时无两,若是她与皇子没有离奇失踪,想必当日的昭仪之位,未必能轮得到后来才入宫的傅太太后。”国为道。
“难道赵太后是查出了什么?”葶苈听到国为如此说到,心中不免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只见国为点了点头:“或许这个秘密,是能撼动帝太太后城墙,拿回后宫制约权的一块问路之石。”
“可赵太后之所以一直按住不提这个真相,是否会担心此消彼长之际,会让永信宫得了便宜?”葶苈道。
只见国为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些原因,现在还没有确定。”
国为看了一眼葶苈,只见葶苈双目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珠,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葶苈点了点头:“我去,不过我只为救人才权且一试,至于太后想让我做别的什么事情,恕难从命。”
“那么你有什么药材上的需要就亲自去太医院,自会有人接应你,但其他人去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