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上海,华灯璀璨,一排排霓虹仿佛直闪到了际,街市上依旧是一片繁闹,阮香澜坐在一辆黄包车上,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师傅,麻烦你能再快点吗?”
这样炎热的夏,那车夫跑了一路,早已是满头大汗,用一袖子揩了一下脸,大声应着,“好嘞!”
黄包车最终在“夜上海”大舞厅停了下来,阮香澜付了钱,果然见顾姨急急忙忙地走出来,挨近了她,方才小声嘀咕,“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啊?祝老板已经在化妆室等你好大一会了!”
阮香澜黛眉一蹙,只得加快了步子往化妆室走,化妆室是女孩子们共用的,平日大家叽叽喳喳的,本来十分热闹,可是今确是鸦雀无声的,空气里带着几分凝重。
祝明威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儿,看阮香澜进来,眼里带着几分冷厉,“阮香澜,这个月你已经是第几回迟到了?别以为你现在是”夜上海“的头牌,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下次再这样,就扣发你半月薪水!”
阮香澜知道这个时候解释也没有用,只道:“祝老板,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她本是个极骄傲的人,可是在这种世道,多少人被生活所迫?为了混一口饭吃,只得对着别人低声下气。
祝明威叫来化妆师,“赶紧为她上妆!”又看向她,不客气道:“今陈少爷来了,他可是我们的贵客,记得好好表现!”说完转身便走,几名贴身保镖紧随其后,身为夜上海的大老板,自然架势十足。
化妆师拿着刷子为她上粉,阮香澜盯着镜子里那张脸,水灵清澈的眼,皙白胜雪的皮肤,不点自红的朱唇,根本不需要胭脂的映衬,便已是倾国倾城。
她一直盯着镜子看,却恍然间好似有些不认识自己,眉簇成黛.微蹙微颦.皆若有思,又似乎若无所思。
直到化妆师对她说:“好了。”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上了妆的她,五官无疑变得更为精致,长长的眼睫似蝶翼,双唇有了玫瑰膏的点映,更是娇艳欲滴了。化妆师在还她乌黑的发鬓间别了一朵灼灼盛放的蔷薇花,红艳艳的,端端的妩媚撩人。
舞裙也是一袭艳丽的大红色,上面还点缀着金黄流苏,细长优美的颈子,以及皓腕露在外面,皆似莲一般的雪白细腻。
场监来叫她,“准备好了就上去吧,因着你迟到,都临时插了两个节目了。”语气里难免夹着埋怨。
待场监走了,周筱筱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努嘴,为阮香澜抱不平,“这个狗仗人势的小人,平日对你多番巴结,今日不过看祝老板责备了你,就也跟着变了脸色,真是讨厌极了。”
阮香澜淡淡一笑,道:“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们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周筱筱一直是阮香澜的伴舞,私底下与阮香澜是好朋友,此时周筱筱也化好了妆,穿的是稍淡的鹅黄色舞衣,打扮自然不及领舞的阮香澜明艳醒目,不过长相还是十分不错的,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清秀。
周筱筱听了阮香澜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好了,咱们快些上场吧。”
是新排练的一支舞,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被诸多伴舞圈在中间,舞伴们纷纷舞散开去,只见舞台正中央的她,将红色的绒扇缓缓自脸前放下,一张仔细妆点过的容颜,乍然出现在大家眼前,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足以震撼全场!
她的腰本来就像细,堪堪一握,舞动起来更是如同柳枝般的柔软,不管台上有多少伴舞,她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一袭红得似火的舞衣,是那般的妖娆。她的舞姿也美,衣裙的丝缕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动,似仙子般出尘,又带着一股子勾魂的妩媚。
苏成沛不由看得痴了!
他其实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今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一双眼盯着台上那袭红影,怔怔地出神。
她手中执着扇子,娇艳的红唇勾起来,妖冶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更是千娇百媚,她弯下身子,舞裙的薄纱,像是一朵半凋的芙蓉花,灯下看去,极是动人。
同来的公子哥忍不住感叹,“难怪陈少爷总喜欢上夜上海逍遥快活,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这里藏着这朵醉人的夜玫瑰!”
“夜玫瑰”,多么神秘、勾人、又惹人遐想的称呼。
不知为何,苏成沛忽而有些不悦,不满其他男人对她大刺刺地观赏与调侃,胸口的窒闷感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
陈豪脸上带着冷魅的笑,一双眼垂涎欲滴般地盯着台上,“怎么?张公子也对她有意?”忽而脸色一变,“我可将话说在前头,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你们都别打她的主意!”那模样,竟像是势在必得。
甭管时局怎样乱,像陈豪这样的世家子弟,终日都沉溺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阮香澜不过是一个舞女,凭他的身份,想要得到她,又有何难呢?
张凌浩见到阮香澜这样的佳人,自然是动了心思的,听到陈豪的警告,端起面前的酒呷了一口,住怪声怪气道,“陈少爷怎的如此有自信?说不定,这朵夜玫瑰根本看不上你!”
那陈豪最爱面子,被张凌浩这样一激,不服道:“她买不买本少爷的帐,一会叫她过来不就知道了?”
陈豪与张凌浩互不相让,苏成沛忍不住为台上的阮香澜担忧,这两人都是纨绔子弟,说来说去不过是斗气,哪里会真心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