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厨房接水煮咖啡,他望了望我,神色一点点地暗下去,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若无其事地在家里闲逛,劳家卓也很快收起情绪,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他开车载我去百货一楼的超市。
如果劳家卓是开车载我,一般不用司机,我们外出时徐峰会开着另外一台车跟在后面。
那天在百货商场的超市,发生了一个意外。
我跟在劳家卓身后,他穿了一件样式简洁质地精良的暗蓝外套,我离他身后半步之遥,彼此的神态甚至没有一丝亲密,可是当我们提着袋子走下自动扶梯时,迎面而来的一个男子手中突然举起了相机。
摄影机的咔嚓声音和闪光灯的亮度在熙攘模糊的人潮中显得分外的突兀。
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劳家卓迅速地拉过我,侧身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我的脸。
徐峰立即走上前去处理。
劳家卓牵住了我的手,不动声色地快步走开,经电梯进入楼下的停车库。
我的手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一路疾步拖着我走,一直到了车子跟前。
劳家卓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没事了。”
我还有些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过来,只觉手中的袋子分外地沉重,再也迈不开脚步。
劳家卓拿过我手中的东西放入车内,然后拉开车门,扶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了进去。
我坐在车内,微微扬起头,再看不到一缕阳光。
我蜷缩起身体,无限疲倦瞬时涌上心头。
劳家卓看我神色,有些疼惜地低声一句:“映映……”
他要伸手过来抱我。
我直觉地推开他。
他说:“吓到你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将头抵在车窗上慢慢地说:“回去吧。”
周三的夜晚,江意浩从学校跑出来。
我领着他去荔枝角公园吃饭。
江意浩在饭桌上犹犹豫豫地叫我:“大姐……”
我握着筷子漫不经心地答他:“说吧,什么事?”
他讨好地说:“我们乐队期末之前想要做一次校园演出,可是租来的鼓上周被我打坏了,我想买一个好一点的爵士鼓……”
我瞥了他一眼:“你很喜欢打鼓?”
他看我一眼,斟酌了一下我的表情,仍是点了点头。
我问:“是想认真学的那种?”
他又点点头,这一次很坚定。
我淡淡地说:“那就买一个。”
他眸中一亮:“真的吗?”
我想了想,接着说:“我找个老师给你看看,如果你真的有潜力天分,我不反对。”
江意浩乐得差点掀翻了手中的杯子。
“等下——”我强硬地转移话题:“我有条件。”
“你去上补习班,把以前落下的功课补会来。”
“还有周末去老师那里练习英文。”
我恶狠狠地下死命令:“你得上大学,考新加坡,或者国内的,你自己选。”
江意浩听得神色都焉了,闷闷地说:“好吧。”
我不动声色地戳一片鱼腩,口气平和:“什么?”
江意浩马上表决心:“好!”
晚饭之后我们俩姐弟去了乐器行,江意浩在那一排亮得耀眼的架子鼓前留恋不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凑上前看了一下,标签上价格不菲。
江意浩真是不知人间忧欢。
我微微苦涩地笑,我们总算有过用三五司机佣人的日子,江家的小一辈自小优渥惯了,又怎会懂得柴米油盐。
我总不能委屈了爸爸膝下的这么一个长子。
江意浩回去上晚自习,我回到家查看手头账户积蓄,我回来以后工作一直不上心,根本没存下什么钱。
给他买个进口的爵士鼓,送他上高考补习班,再请个老师专门练习英文,一笔一笔算下来都是不小的费用支出。
待到江意浩读完中学离开本埠,我便再无留在本地的理由,我必须断了自己的念头。
我翌日开始翻报纸去找工作。
我应聘了几间公司,最后在一间港资注册的贸易公司做了一名办公室文员。
劳家卓周末过来时问:“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朝九晚五?”
我白天对着电子表格太久,此时眼前蒙蒙一片,只懒懒应他一句:“生活所逼。”
我打了呵欠进去洗澡。
文职工作薪水太微薄,我很快另找了一份兼职,一个培训机构招聘英文口语老师,一周上两个晚上的课,学校在南大附近,那一天晚上我下课时,在东门外的长街意外见到韦惠惠。
她穿着冬裙短靴,在一个小店门口买热饮。
惠惠也很快见到我,她朝着我招手大声地唤:“映映!”
惠惠身边站着一个男子,穿了件蓝t恤黑棉衣,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