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回头,金尚看到的却是刚才帮助女警察把梁洁抬起来的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不大明显的疤痕,样子有点野,他看了金尚一眼,说:“哥,你真有意思,还不让让?你同事死了,你有点伤心是吧?可是,你也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嘛!”
金尚低头看了一眼,赶紧转身,后背紧靠着门,算是给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让出一条路,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结果,后面就听到那个脸上有疤痕的小伙子喊道:“你这人,帮忙把门关上啊,我们要给他化妆,他又不吃你不咬你的,你跑什么呀跑?你慌什么慌……”
天哪,两个小伙子原来是化妆师?
那间房子难道是专门给逝者化妆的地方?
金尚一边往前跑,一边在心里嘀咕刚才的亲眼所见,又感觉浑身有汗在不停地往外冒。
既然是给逝者化妆的地方,为什么我从那么大的一张写字台后面看到了冯尔禹?今天,我就是为了冯尔禹的身后事,所以才来这地儿的嘛!他怎么可能坐在刚才那个房间的写字台后面?
金尚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同时停住了脚步,上下前后左右地看看。他苦恼于不能看清楚这个处处冰冷阴森的世界,左面是白墙,右边也是白墙,前面是一道墙和一道拐弯之处。
现在,金尚最怕走廊中的拐弯之处。谁知道这走廊的出口和尽头在哪里?我刚刚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还要再拐一个弯啊?
冯尔禹所在的18号冰柜在哪里?
女警察在哪里?
梁洁在哪里?
我的个妈呀,全乱套啦。金尚明白自己心中此刻的状态,也可能是自己太兴奋或太紧张的缘故?好在还没有被吓傻或因为过度惊吓而晕倒。
金尚站在原地未动,几秒钟之后,感觉好多了。他坚定地认为,刚才在那张写字台后面看到的冯尔禹,一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毫无疑问,冯尔禹死了,他上吊死了,被冷冻在冰柜里,编号为18。五短身材的女警察今天是来这里拍照,算是留一个证据,事后好向冯尔禹的亲人们证明,在他死后的这段时间里,各项程序都是正常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对吧?
金尚转身往回走,他要找到哪两个正在给逝者化妆的小伙子,那两个人能够帮助他迅速地找到女警察。
或者,找到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也行。
金尚一步紧似一步地向前走,只听见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的清脆的响声,却看不到走廊的尽头。这就让金尚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安。走廊两侧所有房间的门都紧地关闭着,仿佛每一扇门的后面都有穿了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形态各异的逝者化妆。
那些逝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者缺胳膊少腿。这样的逝者,一定是遭遇了车祸或者重大事故灾难……金尚推了每一扇门,每一扇门都紧紧地关着,用力推,纹丝不动!
我勒你妈呀,难道你们给逝者化个妆,还要反锁起门来像做贼一样偷偷地进行?
这地方处处隐藏着凡人所不能看见的鬼魂,有些情况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心惊胆战,谁遇上谁害怕,这有什么办法?但是,金尚还是不甘心,他一定要找到女警察和梁洁的所在之处。
或者,金尚认为能找到刚才那两个小伙子也可以。总之,要找到一个人,万万不可以继续一个人这样重复而徒劳地瞎转悠。
金尚认真地推每一扇门,每一扇门带给他的都是失望与恐惧……还好,接连推过九扇门之后,第十扇门终于开了,两个小伙子正在给那个平躺在工作台上的逝者整理遗容。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小伙子抬眼看看金尚并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忙他的活儿。
工作台上躺着的逝者是个中年男人,方方正正的一张国字脸,眉毛短短的,形状并不怎么好看的那一类。另一个小伙子正用眉笔在增加眉毛的长度。一边的眉毛已经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另一边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两人的手上都戴着医院里常用的那种无菌橡胶手套,这就让金尚感觉眼前的两人是在做手术,一个很小的微型手术。
“呵呵,怎么?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啊?那,就近距离看看吧!”脸上有疤的小伙子主动发出了邀请,而且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正在进行的工作是给这个死去的男人脸上打一层粉底。
金尚的第一个感觉这家伙的业务水平实在一般,甚至一般偏下,因为他给那人的脸上打的粉底并不均匀,脸是白的,但脖子是黑的,像是戴了一个面具。
疤脸的小伙子说:“我们这个工作,其实,也没有什么神秘感,死去的人嘛,其实,基本上,跟活着的人是一样的,哈哈……”
你妈的废话,你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说。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与活着的人一样?
金尚无心与他们争辩这些无谓的话题,忙问:“我从18号冰柜那个房间出来,怎么就回不去了?”金尚担心这两个人想不起具体哪一个,又补充道:“就是那个小姑娘晕倒在尸体上的那个房间。”
另一个小伙子不紧不慢地说:“就是隔壁那个房间嘛,谁知道你是不是被吓傻啦?头一回来我们这儿的年轻人,经常被吓得不分东西南北哪,这很正常,我们理解你……”
你妈的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我心里非常清醒嘛,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
金尚说:“你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