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的一座小山上,两座半人多高的石碑之前,一个瘦削的身影席地而坐,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壶,腮间一片乱须,身上的衣物满布油渍和尘土,显得很是邋遢。
“四师兄,师弟错怪你了,在此向你赔罪!”
说着,他将手中酒杯举杯向其中一个石碑示意了一下,翻手将杯中酒向石碑前的地面上撒去,然后右手直接将酒壶塞进嘴里,仰头猛灌,唇角流下来的酒水将他的胸前打湿,酒气四溢。
“十一师兄!”这时,悟空从远处走来,在此人的身前合什拜礼。
“我只恨自己没有如四师兄、十师兄般去极北之地,至少也可在刚刚为你作证。”将近开宗之资,修为也在第三境巅峰的唐铁,回头看了悟空一眼,继续转头看向两个石碑,眼神之中满是苦色。
“十师兄他?”悟空凝神看向石碑上的字样,脸上也现出焦愤之情,抢出一步来到唐铁的身旁,焦急地问道。
“十师兄归宗后便自行兵解,入轮回去了!”唐铁摇了摇头,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应道。
“可是受那赵志诚所迫?”悟空问话的同时,抬头看向宗内老祖闭死关之地,如果十师兄也被逼死,必不能让那赵志诚安安心心地闭什么死关!
“十师兄早有此打算,去极北之地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入魔。”唐铁摇了摇头,看着冷泠的石碑说道。
冷泠此去虽是应劫,却也想在兵解之前助悟空摘掉修界公敌的帽子,见面的第一句话就道出了心中所想。不过终败在悟空手中,见他确如同门所料一般心存善念、未入魔道,就放心归宗,兵解入轮回。
悟空面色这才好转,在唐铁的身边盘膝坐下,如意化作木鱼,天魂现于头顶,诵起经藏来。时隔百年之后,内府之内再次响起了悟空的诵经之声!
也许是悟空故意为之,周围的天地元气也渐渐随着诵经之声律动了起来,如当日他在凡界功法相融时一般,越扩散越远。天魂也开始吸收天地元气,身形越飞越高,变得越来越高大。
内府的这种变化引起了宗内人的注意,内府、外府、别宗……到后来,就连最外围的外宗都看到了半空中的异变,只见地藏王菩萨盘坐于天际之下,身边天地元气化作朵朵白莲随风落下,在天地间化作冷泠和马云天生前的一幕幕场景。
始于第一次寻仙台相见,直至在极北之地最后一次离别,从悟空的视角将他们同门之间的情谊展现在天际,浅吟轻唱般的诵经声中带着莫名的慈悲之意,似是借机向天地发泄心中的苦闷之情。
不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唐铁,宗内所有人都被这种同门情谊所感,目露追思,想起自己修途中那些曾经相熟相知的同伴们,心境差的更是滴下晶莹的泪水。两处老祖闭死关之地里,射出了两道不同的目光,一道之间满是杀机怨念,一道却是了然与深思,目光的主人最终都在心底长叹一声,各自收回目光。
……
“这是孔雀翎的图纸,十一师兄凭此重归器院吧。”诵经完毕,又闭目平复完心境的悟空,从饕餮念的空间中拿出令北地修仙者疯狂的法器图纸,递给满面泪痕,一脸憔悴的唐铁。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在此为四师兄和十师兄守墓。”就算是唐铁知道孔雀翎的威名,他也不会同意。此时的他正处于深深的自责当中,虽然悟空刚刚借机诵了几遍静心咒,但如今唐铁的本心之境一片死寂,根本就无从化解。
“这里清静,正好适合修行,四师兄和十师兄的冠冢也要有人打理。倒是小师弟你要小心,没什么事就离宗修行去吧!”站起身走到石碑之前,唐铁用手在上面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对悟空接着说道。这两块石碑是他的作品,其中四师兄的那块,是见了悟空所放留影之后才做出来的!
“内府弟子身负传技之责,只要我按时去外府授炼器之法,宗内便不会短了月奉。你没看赵志诚那般处理族人,却一字未提收下的内府弟子们吗?你不用担心。”
见悟空还是坚持要把图纸塞给自己,唐铁依然不受,将图纸放回悟空的手中。悟空此来本想解十一师兄劫难,不想他已生遁世之念,心中除了守墓的执念之外别无他物,令他知从何劝起。只有静静地陪着他在墓前守到金乌再升,最终悟空才决定尊重十一师兄的想法,收拾心境,合什告别,转身离去。
……
“宗主,不知此图纸可否抵得我几位师兄师姐不遵宗命之罚?”出来的悟空又找到了掌宗宗主,拿出孔雀翎的图纸递到他手中。
本来他归宗就是要解所有同门的劫难,只不过所用方法不同。最初的设想是让十一师兄凭此秘法重归器院,并以将秘法交给宗内为条件,换回三师兄和七师姐;而自己则独闯风雷谷,救出齐白两人。
被罚风雷谷面壁,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脱困——第一种当然不用说,在里面熬过刑期即可;而另一种就需要有同门自愿闯过风雷谷。
闯风雷谷的方法也很简单,封印所有功法、术法,不带任何法器、符箓、阵盘、元石,纯以**之力步行走过长达千丈、风雷遍布的山谷就可以。天雷阴风之力可不是**可以承受的,就算是专门锻体的体修都吃不消,踏云宗的宗史中,只有一人走完风雷谷,救下受罚的同门。
悟空可不敢与那号称“踏云仙君之下第一人”的前辈相提并论,本来他想用还丹草解齐白两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