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南,情花巷,醉吟楼。
情花巷是个夜夜笙歌的欢愉之地,而醉吟楼又是这其中最为能让人欢愉情迷的地方之一,一到夜里,这情花巷便灯火辉煌如同白昼,身在此处的人无一不好不快活。
若说夜里的情花巷是个妖娆美艳的女子,那这白日里的情花巷便是个安静的姑娘,静静睡着,无人打扰。
醉吟楼也亦然,安安静静的,这样夜里才会营生的地方,白日又怎会热闹?
不过今日的醉吟楼倒有些特别,因为这大白日的,这楼上竟有客人。
醉吟楼临街的最宽敞也最精致的雅阁里,一个长着桃花眼的英俊年轻男子正躺在一张美人榻上,右手撑额,衣襟微敞,长发如瀑,别有一番美艳诱人的味道,但是——
这本当是赏心悦目的倚榻美人,此时左手上竟是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一晃一晃地逗弄一只黑色小猫,只见那小猫呈站立状,两只前爪高高抬起,拼命地挠着那晃动的狗尾巴草,桃花眼男子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忽地从身后拿出又一根狗尾巴草一并逗弄小黑猫,逗得那小黑猫几近抓狂,一直喵喵叫个不停。
桃花眼,小黑猫,这英俊男子不是昨日曾到过沈府的卫风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忽有一片黑影投到卫风身上,紧着听到小黑猫的一声惨叫声,与此同时见着那本是在卫风手下玩耍狗尾巴草的小黑猫竟是被这忽然来到卫风面前的人影给一脚踹出了窗户,幸好小黑猫反应快用爪子巴住了窗棂,否则就这么直直掉到外边街道上铁定摔成个猫肉泥。
“我的小乌黑!”只听卫风一声大叫,登时从美人榻上跳了起来,继而冲到窗户边将那小黑猫给捞了回来,摸着小黑猫的身子确定它没有大碍之后立刻转头来瞪这“罪魁祸首”,愤愤道,“小馍馍你太过分了啊,我的小乌黑招你惹你了?”
“没有。”男子语气平平,“怪只怪它是一只猫,我不喜猫,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只见说话这男子身披一件暗绯色的锦衫,剑眉凤眸,肤白貌美,明明美得魅惑人心,偏偏是个面无表情的面瘫。
这人……竟是昨夜无声无息出现在沈流萤床边并对其偷香的貌美男子!
但——
此时他的长发及眉睫竟不是昨夜那般没有一丝杂糅的纯白之色,反是正常年轻男子当有的乌黑之色!不过一夜时间而已,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男子这会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卫风怀里的小黑猫看,而卫风则是转头向正坐在床边饮茶的又一男子诉状道:“小心心,你来评评理,我养猫和小馍馍不喜欢猫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踹飞我的小乌黑!?”
“小心心”是一名年纪约莫弱冠的男子,墨发倚在右肩上编成了一股发辫,身穿一件绣着竹纹暗花的墨绿色缎衫,薄唇高鼻,微浓的眉,却是看不见其双眼,只因他的双眼上蒙着一块与他衣裳颜色一般的布带,将他的眼睛完全遮挡,竟是个目不视物的瞎子。
虽是瞎子,但他嘴角却是含着发自内心的浅浅笑意,他似乎并不因他的双眼而悲伤哀愁,相反,从他的笑容里能见他的乐观与对这世间的向往。
只听这被卫风称为“小心心”的墨绿色缎衫的男子和笑道:“长情自小就嫌恶猫,你养的猫也不是第一次被长情这么对待了,我劝阿风还是先将你的小乌黑放出屋去,以免长情待会儿直接将它扔进开水锅里去了。”
“他敢!”卫风瞪了被他唤为“小馍馍”的暗绯色锦衫的男子一眼,接着还是将怀里的小黑猫从窗户放走了,因为“小心心”说的是实话,对于不喜欢猫的“小馍馍”来说,对猫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小心心”但笑不语。
“小馍馍就是个没良心的,我昨天好心好意去找他,以免他那副模样出了事,他倒好,不跟我走就算了,竟然还巴着人家姑娘不放,哼,看他那样肯定是瞧上人家姑娘了巴巴地守着,不然怎么会把昨夜要给我接风洗尘的事情给忘了。”卫风说着,走到“小馍馍”身边,抬手扳上了他的肩,将整个人都往其身上倚,“我说的对不对啊小馍馍?”
“对。”“小馍馍”竟是坦率承认,神色都不带变一变,不仅未变,甚至还说出一句足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从今起,她是我的。”
“小馍馍”的语气依旧很平,没有兴奋更没有激动,反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一样,加上他那没有神情得近乎呆滞的双眼,根本就不像是在说一件大事。
不过从卫风及“小心心”那惊诧得微微长大的嘴来看,却又足以证明“小馍馍”说的绝非假话。
“我没听错吧?”卫风眨一眨眼。
“小心心”微微点了点头,道:“当是没有听错的。”
“你们什么意思?”“小馍馍”看了卫风与蒙眼男子一眼,忽地伸出双手同时用力扯住了他二人的头发,“不相信我说的?”
“放手放手。”卫风拍掉了“小馍馍”的手,“你这种连女人都没兴致多看一眼的人,这会儿忽然说人家姑娘非你莫属,让我们怎么信?”
“阿风说得有道理。”蒙眼男子只是浅浅笑着,并未恼,也未拂开“小馍馍”那扯着他头发的手,而是看向从一直一言不发地与他一齐同坐在窗边的白衣男子,浅笑着问道,“柏舟,你怎么看?”
名为柏舟的男子,若非他有着低沉的嗓音,喉间若非有着那明显的喉结,怕是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