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小脸轻声问道“他现在去哪了?”
话落后,只听贺爷爷假装不知道“谁?”
李蒹葭撅起粉红小嘴道“哼!我要告诉爷爷,我一来到云上城,就被他的狐朋狗友带去喝了烈酒,一点都没有保护好他的孙女。”
贺涛一听,急忙摆手道“别别别,我的小祖宗,你这样我会被他们几个笑死的,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他现在回老人酒肆去看老尸了。”
“哼!我没听到”李蒹葭故意躲进棉被里,只留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外边。
贺涛“......”
过了一小半会,才见李蒹葭缓缓伸出一颗小脑袋,歪着脖子问道:“那老人酒肆的老尸是什么人?”
“他呀,以前是个使剑的江湖人。现在,如你所见,是那破落小酒肆的老板。”
“你和他真的是才认识不久?”
贺涛笑道“那是随口说说的,他来到云上城已经好几年了,具体几年我也忘了,我和他呢,已经是四年的老酒友了。”
接着又颇为怀念道:“记得那时他刚来,我和他天天晚上聚在一起喝着老黄酒,通宵达旦的聊着,他谈他的江湖,我说我的仕途,无数个日日夜夜就那么一晃而过,才几年不到,现在我俩喝不到半坛就已醉得不省人事,哎!岁月真是催人老啊!!!”
李蒹葭丝毫不为他的感怀所影响,仍是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你和路大笑真的才认识?”
贺涛完全弄不懂小妮子的心思,老脸一红,讪讪道:“是才认识啊,墨香楼你不是看见他么,也是那时候才认识的。”
只见李蒹葭突然大叫一声“糟糕”后,一把掀起棉被,下了床,穿上鞋子,匆匆跑向门口。
贺涛不解道:“干什么?风风火火的。”
“今天要去考核四书五经,等下得迟到了。”
贺涛还以为能有什么大事,此刻听得李蒹葭的担忧,笑骂道:“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贺爷爷在这里,你还用去考那惹人繁琐的经书?虽说你写的青玉案很是一般,但贺爷爷一句话的事,你还去凑什么热闹,给我回来。”
李蒹葭本已跑到门外,此刻停住脚步,也不管贺爷爷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从门口探出一个头希翼般望向贺涛道:“大名鼎鼎的贺梅子也要徇私枉法?”
贺涛一脸不屑道:“别给你贺爷爷来这套,大名鼎鼎或是无名小卒又怎么了,有法可徇私却不徇私,对不起我一甲子读圣贤书教的胸怀坦荡荡。”
李蒹葭轻轻一笑,如这春日融融的晨风,“还是贺爷爷对我好,那我就不去考核啦!”说着就已经拔腿开溜。
贺涛一生膝下无子无女,是以对李蒹葭早已当作对亲孙女对待。
此刻只能轻叹一声“女大不中留”随即大叫道:“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风中传来李蒹葭“知道啦!”的声音,人却已不知去向。
房间里贺涛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天际,阳光已滑到沧云山脚。
依稀可辨自己的墨香楼上人影幢幢,定是那要参加四书五经考核的书生们。
想起自己一生抱负,尽付时光东流,埋于青山骨化,默然怔怔无语。
老人酒肆内,路大笑赶到时,老尸正在酒肆门口,躺在破旧的摇椅上吊着二郎腿,抠着鼻屎,惬意的晒着太阳光。
口中哼着一首旧童谣“早上空气真叫好,我们都来晒太阳,伸伸腰,弯弯腿,摸摸蛋儿,抠抠鼻屎,天天喝酒身体棒,雄风一夜十三郎。”
路大笑听着这首被他哼得面目全非的童谣,不由好笑道:“前辈真是好雅趣!!!”
老尸轻轻的憋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路大笑施了一个晚辈礼恭敬道:“昨夜浓睡,未得付酒钱,今日晚生特地来付酒钱的。”
老尸摆了摆手,道“既然是老贺带来的,酒钱就不必了。”
路大笑仍是躬身道“多谢前辈盛情款待。路大笑感激不尽。”
老尸突然来了兴趣,一边抠大脚趾一边问道“路大笑,你与谁说话都是这么文邹邹的?”
路大笑一怔,莞尔道:“自是不会,只是前辈......”
“辈”字后面还未出口,老尸抢口道:“老头子我这辈子最讨厌那些能把拉屎说成出大恭的文人雅士,拉屎就拉屎嘛!整个出大恭,谁知道你在说什么,保不齐你上人家大门找不到拉屎的茅房在哪。”
路大笑恭敬道“是”。
接着语气瞬间陡转道:“抠鼻屎的这位老头子,今早听贺夫子说,你这老人酒肆快关门了?”
老尸:“......”
“的确是快关门了。”
“为什么?经营不下去?”
老尸蓦地从摇椅上撑起半个身,扯起嗓子怒骂道:“瞎几把扯蛋,老人酒肆是关门大吉。”
气道:“半只身子都埋黄土的人了,还来这装孙子。现在有事请你帮忙,事成我可以保证你这酒肆不仅不会关门,还会红红火火起来。”
老尸一脸鄙夷道:“我老尸是那种被利益所驱使的人吗?”
路大笑伸出四根手指,道“先付订金三十两。”
老尸一个咧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看着那四根手指,四十两啊,自己这个酒肆一年的收成也不过十几两,那还是运气好的情况,遇到大萧条时期,温饱都成问题,关键那黄酒是喝一顿少一顿啊。
此刻,内心虽已激动万分,表面上仍是假装正气凛然道“我辈之士,贫贱不能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