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香生得一张“稀罕人儿”的小圆脸,肉嘟嘟粉扑扑甚是白净,加上眉清目秀,活泼伶俐,动静咸宜,憨态可掬,男女老少但凡见过她的,就压根没有不喜欢的。
这日,永乐戏院开了一出大戏——《玉堂春》,主演正是京师的名角梅西若。说到这梅西若,却也是个不寻常的主儿。他生在富贵人家,自小好听戏文,生就一副好嗓子,其父觉之天赋异禀,特花重金聘请名师教授之,八岁便能登台担纲主角。不知不觉已到舞勺之年,明眸皓齿,身姿挺拔,风度翩翩,难掩光华,俨然一俊美绝伦玉面少郎。别看他年岁不大,戏迷却遍布大江南北,冷太太季柔就算一个。这梅西若很有个性,一季只登台一次,戏票更是异常抢手,重金难求。
再难求的票,也难为不了冷探长,只要是季柔喜欢,定会拿到手。永乐戏院的蒋老板和冷探长是老交情了,自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上树掏过鸟蛋,下河捞过鱼虾,逞过凶斗过狠。
这不,几日前,冷君烈一早去到戏院,远远看见蒋维生在视察戏台周边。
“老蒋!”他快步走过去,抬起左手拍了拍对方的右肩膀。
“呀,是君烈啊!”蒋维生扭过头来满脸热情,一挑眉道:“什么风把我们大探长吹过来了啊?哈哈~”
眼前这壮年男子,美髯凤眼,玉貌绛唇,气息平稳,举手投足间拿捏着分寸,似有无形力道。身着白色对襟锦服,外松内紧十分合身,一看便是心思细巧之人。
“蒋兄,你还是老样子啊,净会拿我取乐!”冷探长接着说,“咱们有些时日没见了,你这戏院是一天天壮大了,俨然一副家大业大啊!”说罢笑着抬眼环视一周。
“君烈,你甭和我绕弯子,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快说,来找我作甚?”蒋维生爽快直接。
冷探长收回视线,试探着说到:“我听闻过些时日,那梅西若要到咱这戏院演出,可有此事啊?”
“你这消息倒挺灵通啊,什么时候也好上这口了?”
“不是我好这口,实在是内子喜欢,这梅西若年纪不大,魅力却不小!啧啧~”冷探长无奈地轻轻摇头。
“你也知他的戏迷遍布大江南北,这票自然也是异常抢手的。”蒋维生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本给家妹留了一张,她最近却又迷上了留声机那洋玩意儿,这张票你且拿去罢,权当是给弟妹的问候礼啦!”说罢,一抬手递出一张戏票。
“这怎么敢当,毕竟是千金难求的一票啊,蒋兄还是按时价收取吧!”冷故作推辞。
“欸~你小子说这话,可是与我见外了,若是如此,以后休得再见我!”蒋老板佯装恼怒。
“不敢不敢,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蒋兄!”冷君烈一脸诚恳,接过了这张戏票。
而后,二人到戏院各处逛了逛,待到正午时分,进食佳肴,推杯换盏,吃了顿兄弟酒。
冷君烈得了戏票,一想到季柔,便觉满心欢喜,走起路来亦是矫健轻快,没一会儿功夫便入了家门。季柔正在家中喂养无香,这会儿,无香刚刚吃醉了奶,一副神仙模样甜甜睡去,在母亲怀中化作软软的一团,十分惹人怜爱。
“小柔,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了?”冷探长掏出票在季柔眼前晃了晃,一脸温煦笑容。
“呀,是戏票!”季柔一把抓过来,看了一眼,满脸惊喜道:“是梅西若的!老公~~~你对我真好!”季柔满脸温柔,朝着冷探长一脸崇拜地眨着眼。冷一时美得合不拢嘴。
转眼到了大戏开幕的日子,季柔一早便梳洗打扮,身着彩衣,带着丫环晴喜,前往戏院看戏去了。
季柔离开时,无香仍在酣梦中。少时,她闭眼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欲寻得母亲怀抱,一番找寻未果,于是放声大哭。冷探长闻声而来,抱起这个温软白胖,无香便也不再哭嚎。这时,她倏地伸出右手,在探长脸上摸了摸,摸到一脸胡茬,再次放生大嚎。探长一脸无奈惊奇,暗暗感慨:“这小人精儿,闭着眼摸摸我脸,就知道不是她母亲,长大了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