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少爷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要不是妹妹叫国公府不与你难堪,今日,你就等着跟我去关外受风沙吧。”
崇远侯听了大喜,只当是锦瑟的心里还系着侯府,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乐滋滋的跟在辅国公的身后,亲自去国公府里接了锦瑟。
国公府里,叫人收拾好了锦瑟的贴身物件,装了车,宁嬷嬷又搀着锦瑟与国公府里的几个主子一一拜了别,这才上了马车。
崇远侯远远地看着自己那个仙人一般的闺女,心里不是滋味。
虽说锦瑟与她母亲只有着五分的相像,但身上到底还是有着她母亲的影子。
崇远侯叹息,他虽然是个贪慕虚荣的佞幸之臣,但却也不是个薄情的人,当年他对裴家小姐的爱慕也是真真切切,是作不得虚假的。后来为了自己的仕途又娶了不少的妾室,叫裴小姐伤透了心,才生了锦瑟,就一命归了西。
他心里也后悔过,当年也想过要追随着裴小姐去了,可最终却怎么也舍不得的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样白白舍弃了,于是他只好给裴家小姐立了牌子,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叫旁的人去做了那空缺的侯夫人。
一路到了崇远侯府,宁嬷嬷又搀了锦瑟下来,才叫崇远侯看了清楚。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叫嬷嬷给补着,没了先前得病态,但锦瑟的身子却还是纤瘦,只看着就叫人知道是内里亏虚,也叫他心头一重。
他不是不爱这孩子,只是当年他只顾得去宫里头奉承陛下,便将这孩子交给了一个姨娘去抚养。他只当那个姨娘对她是尽了心的,哪里想得到,没几年,那姨娘竟过去与他说这孩子私自跑上了街,叫人拐了去。
心里恼怒的崇远侯斩杀了那个姨娘,又叫人去寻了她。在一番搜查无果之后,他也没有放弃,又叫人暗自搜寻,虽说慢了一些,但好歹也是给他自己留了个念想。
谁成想,他派下去的人竟还真把她给找着了,叫他好一阵的欢喜。然后他便叫人接了她去,可半路竟又被国公府的给截了去。
他不是个傻子,知道这锦瑟要真住进了国公府,就冲着裴家对他的记恨,将来他哪里还能再见得着她?他琢磨了几宿,一狠心,也只能将锦瑟许给武昭王。他自己又时不时在朝前与辅国公闹着,只想着这婚期一到,国公府总得放了人。江家的姑娘,总也不好在裴家出嫁。
况,武昭王不近女色,他能娶了锦瑟?到时候,锦瑟还不是得在侯府里头做他的江家女。
崇远侯这个佞臣,将心里的那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只响。不料,今日却听驸马爷就要叫他去国公府里接了锦瑟,这让他好生欢喜。虽先前被人踹了一脚,但到底也是认了,毕竟,是他为了荣华,这才怠慢了锦瑟,只那一脚,也是他该得的。
“锦瑟。”崇远侯唤着锦瑟的名字,就要上前抚了她的头发。只想到,曾经的小肉团子,一转眼竟也长成了个仙人。
“还请侯爷慎重。”宁嬷嬷侧身挡住了崇远侯的手,对他说道:“姑娘她身子弱,经不得这番折腾,还是请侯爷赶紧的给姑娘安排住处吧。”
听了宁嬷嬷的话,崇远侯这才反应了过来,放了手,却也不敢再叫锦瑟在侯府门口站着,只领着她与宁嬷嬷跟几个丫头进了侯府,一路上左拐右拐,又穿过一个月亮门,才到了一个精致的院子里。
“这里是你母亲生前住的地方,父……我日日叫人打扫,不会叫你委屈的。”崇远侯原本是想要自称“父亲”的,但又觉得当年丢了锦瑟就已经是他的错了,又平白的叫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还能再回来,他就已经很欢喜了,不敢奢求还能够认他这个父亲。见锦瑟只是垂着头,也不与他说话,只得又讪讪道:“旁边就是我的院子,有事,你只管叫下人去找我。寻常的时候,我都会在的。”
“嗯。”锦瑟与他点了点头。
见锦瑟点头应下了,崇远侯又是一脸的欢喜。
等打发走了崇远侯,锦瑟才叫宁嬷嬷扶着进了房,锦瑟躺到了榻上,打眼瞧了一圈。
虽说崇远侯是个佞臣,但这房里面摆放的那些个物件,却是与他那个佞臣的名头极为不符的。
东面,是用紫檀雕刻了花好月圆的徽州满顶床,上面挂着淡紫色的幔帐,轻纱如水,寓意着“紫气东来”。旁边则是盆柜厨桌和枣色的梳妆台,上面不乏还有一些女子常用的物件。
中间搁置了软塌,榻前还摆着一只梅子青的香炉,西边放着一张梨花木的书案,案上不过只有几本法帖两方宝砚,并一色笔筒。旁边又设着一个天青釉的凤尾瓶,里面插满了清一色的广玉白兰,墙上的正中间还挂着一幅《美人游春图》,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子书卷气。
锦瑟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侧过身子对宁嬷嬷轻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侯爷,还是个有心的。”
她说的有心,自然不是指屋里这些个稀疏平常的物件。
可嬷嬷哪有心思瞧这个?只闻言,便撇了嘴角叫道:“哎呀,我的姑娘啊!什么叫有心?他要是当真有那份心,当年还能任由那姑娘丢了吗?”
依着她看,崇远侯如今对锦瑟的好,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像这种明里千捧万宠、背地喊打喊杀的,她在深宫后宅里见得多了去了。
又多瞧了一眼那副挂在墙上的《美人游春图》,锦瑟又接道:“这位侯爷有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