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至此,已足以再次证明我的清白。首先,丑时到卯时之间,我正在盛京家中休息,有家中老父可作证……”
门外那带着几分慵懒的男声忽然插口道:“有其他人证吗?”
她微一皱眉:“没有。”
低醇男低音轻呵一声,带上几分倨傲的味道:“至亲不能作证,而且令尊身患顽疾,每天服药后会昏睡两三个时辰,盛京到鹿兰县只有四十里路,你有足够的时间往返和作案。”
她爹!
寒冬腊月的天气,桑柔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月上柳梢头,银白色的月光如水轻洒,皑皑的雪地上映出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一地夜色,森凉无比。
树梢上有鸟怪叫了两声,鸟声停,那低醇如酒的男声又飘了过来:“你说了其一,这其二呢?”
她的眉头紧蹙:“死者死于丑时到卯时,我若真如你所说,杀了人后怕其死不干净,那我应该在一两个时辰内回来,在死者死了五到八个时辰后才回来补上一刀,一不符合逻辑,二是自投罗网,以此可推翻你之前的臆断。”
“我上面的话只不过是一个猜测,你回来可以是怕人死不干净,也可以是遗落了什么重要物品,至于死后再补刀,这就更不难解释了——破坏尸体、混淆视听。”
桑柔袖子下的拳头捏紧了:“你到底是谁?你处心积虑将这杀人之罪嫁祸到我身上,到底与我有何冤仇?”
“我是谁?”那声音,带着明显的清傲和嘲讽,“目前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桑柔眉头一蹙,这人设局害她,却要她自证清白,目的何在?
刚才去隔壁房间包扎伤口的王惜梦一回来听到这话,赶紧煽风点火道:“林大人,民女可以作证,民女看到秦桑柔这贱民用刀插进李玉妹妹的胸口后,的确在书房里面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林知县心眼如针,自然不会放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如跳梁小丑一般挥着袖子:“记下来,快将王姑娘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本官倒看你这刁民还如何申辩!”
管家点头应是,笔下不停。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爬过窗口透进来,她白皙细致的双颊被冻得有些发红,一双美眸在月光中清亮无比。
半响,她呵出一口白雾,转身看着地面上的尸体道:“再验!”
她掀掉尸体上的衣衫:“死者全身有明显伤口两处,一为左胸,二为喉咙口。左胸处伤口为刃伤,纵向,宽深各一寸,伤口皮肉没有血花,肉色干白,说明是死后才被人刺伤。”
“死者咽喉处有明显的勒痕,勒痕紫中带赤,现绳索花纹状和压迹状,绳痕颜色淡,颈部周围有绳索拉擦痕和片状表皮剥脱;死者颜面青紫肿胀,双眼紧闭,眼睑带有针样大的出血点;死者双拳散开,呈爪状;绳子勒在喉下,死者嘴巴、牙关皆闭合,扳开牙齿后,舌抵上颚……”
桑柔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将头朝尸体的嘴巴凑近,双眸盯着死者的牙齿,神情严肃。
“将灯拿过来!”
站在两步远背着身的管家对站在一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本来就两腿颤抖,不敢看地面的尸体,这会摊上这苦差事,一张脸都快苦出水来,但还是颤颤兢兢走过去。
桑柔就着灯光,用随身携带的镊子抠下上门齿粘着的东西。
她将那东西拿到灯下细细一看,嘴角往上一扬:“死者上牙门粘有皮屑血污,应是为打斗过程中咬下凶手的肌肤表皮,一切都表明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勒死,只是房中未见作案的绳索。未穿鞋的左脚后跟有摩擦,应是移尸过程造成,全身余部未见明显损伤。”
这一次验完,她不是将衣衫盖在尸体身上,而是让一旁执灯的丫鬟帮忙,两人合力,帮女尸重新穿上衣衫,可因尸体僵硬,颇费了一番力气。
给女尸穿好衣服后,她走到门外净手,然后再从一早准备好的醋桶里舀了一瓢醋,往炭火盆上一浇,人来回跨炭火盆三四次后方才停住。
做完这一切,她对着一屋依然背过身子去的男人道:“你们可以转过身来了。”
夜凉如水,男音温凉:“验完了?”
她面无表情:“废话。”
“噗嗤——”她话音刚落地,窗外传来一声笑声。
桑柔秀眉一挑,她刚才以为这设局之人只有一人,现在看来,这笑声和低醇的男声分别来自不同的人。
冷风吹过,一阵诡异的沉寂后,低沉的男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不悦:“蛤蟆纵,五十个。”
“打个商量,回去我自跳一百个?这里有这么多美丽的姑娘,这蛤蟆纵实在有辱我玉树临风的形象。”有别于那低沉的男音,这把男声听上去清澈温和,犹如春泉。
“一百个,现在。”
“……”过了会,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跳跃声。
桑柔顺着窗外看出去,只见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假山后面跳出来,曲张着两条大长腿,像只**一样,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