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了。”丫鬟绿衣轻轻掀起车帘。
沈月华点头,提起裙摆从马车走出,绿衣顺手将她手中的小药箱给接过:“小姐行诊一天也累了,过会儿奴婢给您捏捏肩。”
“辛苦你了。”沈月华笑笑,“先去看娘吧。”
“好嘞!”绿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跟在沈月华身后,心里喜滋滋的。她家小姐三个月前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从压根儿不搭理人变得会笑会体恤下人,可比以前好太多了呢。
沈月华已经意识到自己上辈子性格的缺点,连父亲和母亲都不像其他女儿那般亲近,真真是她的大不孝。只有经历过灭门之灾,她才知道爹娘之于她有多重要。
进了府,踏入主母的院落,沈月华走进去,沈夫人正在刺绣。
“娘。”她坐在沈夫人身边,真心地夸赞道,“这对鸳鸯真是活灵活现的,娘的绣活这般好,一定要多教教女儿。”
沈夫人笑得慈爱:“你以前最不爱女红,大病了一场倒是转了性子,这样也好,总好过娘现在就替你准备嫁妆。”
沈月华羞红了脸:“女儿要一辈子都陪在娘跟前,哪儿都不去。”
“傻孩子。”沈夫人揉了揉眼睛,毕竟盯得时间太长,眼睛有些疲累。沈月华连忙仔细诊沈夫人的脉,还翻起她的眼皮细细打量,道:“幸好没什么大碍,娘,以后少做些绣活,咱府里绣娘又不是摆设。”
沈夫人宽慰地笑道:“有华儿紧张娘,为娘再累也值当。”
沈月华心里暖融融的,上一世的她虽然也爱沈夫人,但总是疏疏离离,重生后才知道原来和母亲在一起聊天打趣,是如此温暖幸福。
二人又聊了会儿,沈月华顺便学了些针法,这时帘子再一次被掀起,秋风刮进,带着些许凉意。她抬头看,沈钦踏步走了进来。
“爹。”沈月华起身行礼,微笑可人。
沈钦将她扶起,瞧着她,真是越瞧越满意。
他这位嫡长女天分极高,医术造诣已经不是他能比得上了,不过可惜,若是男子就好了。沈钦眼神一黯,但转瞬即逝,他神色如常道:“华儿近日倒是不错,你娘可劲儿地夸你懂事,可别耽误了医术。”
“女儿日日都有读医经,不信的话爹来考考?”
“不考了,不考了,爹还没你背得流利。”沈钦这话说得极是自豪。
沈夫人替沈钦卸下外衣,笑道:“你们父女一见面就聊医术,我都搭不上腔。”沈月华挽住沈夫人的胳膊:“娘刻意跟华儿聊绣功啊,华儿可有的学呢。”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沈月华知道,沈钦此来是有事儿要商议。
果然,沈钦将话题转到岳父温阁老后,想了想,实在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红光满面地道:“前日见了岳父,他老人家身子骨依旧硬朗,健谈得很,他还同为夫说了那件事。”
沈夫人睁大眼:“爹终于松口了?”
沈钦点头,喜上眉梢:“这些年我也经常去教天赐医术,但终究不在身边,医术上的进益也很少,不过听闻他学问做得不错,若实在从医方面没天分,通过科举当个文官,有岳父大人提携,也能光宗耀祖了。”
沈钦口中的人是他唯一的儿子——沈天赐。
光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沈天赐是沈钦辛辛苦苦盼了多年才盼来的宝贝儿子。
沈钦没有儿子命,沈夫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后便没信儿了,无奈之下,沈钦又纳了一个妾,但雅姨娘“咕噜咕噜”地生了俩女儿后,又没信儿了。紧接着再给两个通房开脸,好家伙,这次直接连怀孕都不会了,沈钦很受伤。
他差点放弃,某日借酒浇愁之际,偶遇了清倌人玉琴,只一次播种就结出了果实,玉琴居然怀了龙凤胎,给沈钦生了一儿子!
但坏就坏在玉琴的身份太低贱,位高权重的温阁老怎么会同意这种人跟自己女儿共事一夫?于是沈天赐认祖归宗的事就这样一直被搁置着,十几年过去了,温阁老的心性也和软了不少,再加上沈夫人总是跑到阁老府游说,时至今日,温阁老终于松口,让沈天赐进府。
沈月华冷笑,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沈星零终于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