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这遭事,毫不夸大地说,在屋里头跪着的时候,她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尤其是德昭同她问话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住,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被人取了脑袋。
她决定将方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否则梦里都会遇见那般悚然的气氛。
白哥放在她身边养,她自是悉心照顾。同住一屋的人都跑来看猫,崖雪不看猫,她羡慕地看着幼清,“你真是好命。”
幼清取了面纱,“现在呢?”
崖雪抿抿嘴,转头去逗猫。
幼清重新戴上面纱,她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老天爷也算是待她不薄,只消将这张脸一露,即能抵住嫉妒愤恨。美貌女子间大多是这样的,谁也不会对另一个美丽的姑娘真正心怀好感。
她长得不好看,可是好歹能如愿以偿地嫁给齐白卿。
她们有心上人,她也有,她并不可惜。
第三日,期限一到,前头果然有人来唤她。
幼清抱着猫去了前头屋里,刚一进去,迎面毓义抬手接过白哥,任它往肩上攀,半大的少年笑起来格外开心。
白哥扭扭猫头,冲着幼清唤了声:“喵——”
毓义见着她,笑:“是你呀。”
幼清复又福礼,“毓王爷吉祥。”
毓义抱着猫往德昭跟前去,“九堂哥,君子一出驷马难追,说好您亲自照顾白哥的,怎可假以旁人之手。”
德昭笑:“我可没答应你。”
毓义不肯作罢,德昭问:“做什么都行,这猫不能再搁我这。”
毓义笑:“下午围猎,九堂哥让让我,不多,两只鹿三只鹞子就行?”
德昭竖手指点他:“出息!”
猫的事就算作罢,堂兄弟两个说着话,来喜朝幼清使了个眼色,幼清忙忙上茶。
头一次敬茶人前,她深深呼吸几口,侧着身子,脚尖细细屈着,躬腰将盘中的茶稳稳奉上。来喜在旁细瞧,见她步履轻盈,递茶至案边二尺许,拿捏恰当,不疾不徐。
来喜松了口气,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在旁边候着。
幼清退至一旁,垂首侍立。
真是个烦闷活。
毓义同德昭玩笑,说着俏皮话,半顷,茶凉透了,幼清悄声上前换茶,动作轻柔。德昭听毓义说着话,心不在焉,眼神扫及案头青花五彩瓷杯边一双皓白的手,指如葱根,肤腻光滑,禁不住往上一扫,正巧与幼清对上眼。
幼清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待回过神,已经抽身退下。
德昭面色如常,继续同毓义讲话。
幼清出了屋,胸膛里砰砰砰打鼓似的、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面庞,有那么一瞬间,她竟不畏惧他了。
好像他从来都不是她的主子爷而是相识多年的故人。
然后这感觉闪现得太快,她还没来及细想,已转瞬而逝。
幼清晃晃脑袋,她是侍女幼清,这是毋容置疑的。
老老实实在门口待了半个钟头,随时等候着来喜唤茶,直至德昭同毓义往围场而去。
兴许是错觉,竟觉得临出门时德昭的目光竟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半晌后来喜过来发话,说是毓义谢她照顾白哥,让德昭放她半天自由。
这样宽以待人的主子,谁不喜欢?幼清为郡王府的奴仆们感到庆幸,得了如此一个风趣宽厚的年轻爷儿。
想必郡王府前仆后继的女子不比睿王府少。
幼清这才松了紧绷的神经,全身散架一般,往自己屋里去。
只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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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同皇帝行围归来,皇帝骑在马上,兴致颇高,指着其后几个皇子道:“今日谁狩猎最少,明日自觉拿个鹿头披鹿皮往林里‘呦呦’哨鹿去!”
自是说的玩笑话,自古以来就从无皇子哨鹿的,有辱颜面。却还是要有人出来接话,毓义笑:“父皇倒不如直接点儿臣的名,大哥同老五皆比儿臣强上百倍,不用比,定是儿臣败末名。”
太子毓觉道:“三弟说的哪里话,你手腕有伤,举弓拉箭已然难得,若真要点人哨鹿,那也该是为兄顶上。”
五皇子毓明:“大哥太子身份,尊贵至极,如何使得,还是让五弟来。”
礼亲王德庆:“你们莫争,哨鹿哨鹿,哨得了鹿才行,自然得有本事的人来,犹记得永乐十四年,先帝在位时,秋围松林,做哨者无人能越过睿亲王。”说完笑着看向德昭,“九弟,你说是不是?”
他提及旧事,分明带了几分羞辱之意,又是当着皇帝的面,丝毫不曾忌讳。
德昭并未发作,面上淡笑,直视德庆,道:“大哥所言甚是,只是永乐已过如今乃是永瑞七年,论哨者,或许大哥比我更精于此道。”
字字珠玑,毫不留情。
德庆讪笑,眸里藏了分阴狠。
皇帝笑了笑,方才一幕全然忽略,轻描淡写同德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