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苏玲珑留在家里,是要她看住钟临风,省得熊孩子暗中尾随,以至于遇到什么危险的。不意钟临风是没有跟着,倒是苏玲珑偷偷追来,叶天好生郁闷,偏偏还拿装模作样的她毫无办法。
眼下也非与她算账的时候,叶天闷声吩咐道:“先救人。”
苏玲珑朝他吐了吐香舌,反握两柄飞刀随叶天杀向被围困的武者那边。
围攻武者的这群海匪发现首领多罗突身死时就已经乱了阵脚,等许亮领着其他人解决二十多名同伴再杀来这边,也不知道谁带的头,立即做鸟兽状四散逃逸。
叶天他们趁机又追杀了十数人,这才返身与盆地里的武者汇合。
这些武者只剩九人了。他们五男四女,尽皆负伤,有一男一女甚至各断了一条胳膊,如果不尽快止血敷药,能否撑着回到城县治疗尚且两说。
除了已成残疾的两名武者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另外还有一青年伤势太重,躺在地上口溢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苏玲珑给他探了脉象,片刻后对叶天摇摇头。
叶天将那人扶坐起来,渡息与他,问道:“你有何遗言?”
这人艰难的抬头看向叶天,眼眸浑浊无神,嘴唇蠕动好一会儿,终是半句话都说不出,便重重垂下了头。
见叶天铁青着脸加大力气的样子,苏玲珑伸手按在他臂上,轻声劝道:“别这样。”
叶天深吸两口气,站起身环视一圈,问各自在接受治疗的人:“你们有谁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几名男武者看向昏迷着的断臂女子黯然不语,一女武者低声说道:“他们是夫妇。”说罢指了指断臂女子。
看这对夫妻的年龄,分明才二十多岁,如今阴阳相隔不说,独留人世的女子还断了一只手,等她醒转后会是什么反应?叶天喟然长叹,心里有无法言表的滋味。
顾琉璃给断臂女子包扎好伤口,走到叶天身边,还没说话就先流下眼泪。
叶天心疼的为顾琉璃拭去泪水,问道:“她情况如何?”
“脉象很弱,受不得颠簸,我担心她撑不到回县里。”
此地荒郊野岭,也不晓得能否找到马车或板车。叶天要徐登文快马回追,找逃难的人买辆车子救人,又对许亮说道:“我们药物有限,他们需要尽快送医,我想向许掌门买几匹脚力。”
许亮说道:“叶掌门见外了,同为江湖儿女,自当鼎力相助。”他令弟子让出数匹马,给还能自己行动的武者骑乘,又吩咐两个门人沿途照料。
过了不久,徐登文找着一架板车回归。
叶天松了口气,与众人一同将断臂男女抬上板车安顿好。形势所迫,也顾不了什么性别忌讳了。
顾琉璃指着那名死去的青年问叶天:“他怎么办?”
“他的后事等他妻子醒了自行处理吧。”叶天把青年的尸体抱上自己坐骑,又从地上武者尸体中解下几根衣带固定,叮嘱徐登文:“你送他们去县里,路上小心。还有,等那女子醒来,你要看住她,莫让她受不住刺激自寻短见。”
许亮再叫两名弟子随行,交代道:“有什么事情,听从徐教习安排。”
叶天拱手说道:“多谢许掌门。”
“都是许某应该做的。”
如果说今天之前,许亮只叹服叶天品性和重视叶天未来成就,那在看到叶天独斗多罗突而不落下风,并联手苏玲珑将多罗突击杀后,他的心里则还要带上敬畏了。
待徐登文几人动身,叶天环顾遍地尸体残肢,闻着弥漫在风里的刺鼻血腥味,内心莫名涌生一股戾气,仿佛要将他撕裂般,不由仰天长啸,反手抽出长剑,用力刺入土中。
他前世熟读古书,知道历史上为了争夺富庶之所,各族战争时有爆发。但纸上得来终觉浅,若非亲眼目睹,谁能切实感受到其中残酷?这仅是上百人规模的厮杀,上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战争又会是怎样?
难道非要等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避免无谓的战争?
不,只要人有**,战争便无法避免,它只会静静潜伏,等待再次张开吞噬无数性命的大口的机会。
长安,长安,又有几人真能一世长安?
在场只剩下八人了,他们将别的武者尸体,每两三具搬道一匹马上,学叶天那样用布条固定住,准备返程统一交由武盟安葬。
两名云山派弟子手执匕首,正要将那些海匪的左耳割下,叶天出声制止,朝许亮说道:“死者为大,即便是敌人,也断无辱没的道理。我看海匪兵刃造型有别于我们,许掌门不妨以兵刃作依据,我们三人亦会为贵派在武盟面前证明。”
他话刚说完,一道低沉的嗓音如闷雷在众人耳畔震响。
“凭此一言,我承诺你们投降不杀。”
众人大骇望去,只见一矮丘之上,有青年男子身着灰衣,剑眉虎目,白面无须,脸庞轮廓如刀削斧刻般线条分明。他昂首抱胸跨立,任长发迎风飞舞,犹自岿然不动,有若岳峙渊渟。
叶天瞳孔骤缩,惊声喝问:“你是谁?”
“印宿烈。”
他语气平缓不带起伏,声音逆风离着二十丈开外清晰传至众人耳边。
夷族万户,三品高手,居然是如此年轻之人!而且还亲临敌境!众人脸色再变。
印宿烈扫了他们周遭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叶天身上,问道:“是你击败的多罗突?”
多罗突毙命于苏玲珑直射眉间的飞刀,但临死之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