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海木失去了平衡,竟随着女子一同滑倒。不过一忽儿功夫,两个人便裹成了一团血肉模糊,再分不清彼此。
“……摩尼。”诺索玛沉声召唤。
只见蛊王随手拈起一粒石子,只弹指一挥,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便轰然爆裂,化为一片无声无息的腥红沼泽。
尘埃落定,却并没有人露出如释重负或者欣喜的表情。
“你还记得五仙谷口的那块石碑上刻着什么吗?”
练朱弦像是在问凤章君,又像是兀自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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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入教之试终于落幕,香窥中的场景又开始了频繁切换。
在种种一闪而过的片段里,依旧随处可见诺索玛的身影,但不难察觉出,正式拜入五仙教的曾善,也在慢慢起着变化。
云苍山上的人生是井然有序的,尽管孩子们总是私下打闹,可师道尊严、长幼之序却依旧清楚分明。年轻弟子们以各自的师父为天,形成一种介乎于家族与朝堂之间的稳固秩序。
而五仙教则截然不同。
正式入教之后,依照规矩,曾善与一同通过试炼的三人结为了异姓兄妹。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无论修行、切磋还是生活,他们都会彼此互相帮助、照拂。
云苍派以剑法与符咒见长,而五仙教内的流派分支极为复杂。药宗、毒宗、蛊宗等各个宗派之间既有所区别又互相渗透。也正因此,五仙教内并不存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式的师徒关系——初窥门径的新弟子可以跟着各宗的尊长轮流修行,待到十载、二十载,总之略有所成之后,再决定深造方向。
不仅于此,或许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缘故,仙教弟子普遍看淡了许多无谓的琐事。他们崇尚简单淳朴,性格豪放爽利,没有中原门派那么多的规矩与利益纠葛。一场友好的切磋、一筐药草或是一坛上好的米酒都能够轻松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五仙教地处南诏,节日庆典繁多。入教仪式之后紧跟着三月三花神节,接着又是太素祖师寿诞与祭祀神外雪山的大典……短短几个月下来,曾善便已不算是什么生人,走在谷中也时常有人问候,将她当做南诏姐妹一般对待。
而与此同时,她的另一面人生,也正如暗流一般徐徐涌动。一个巨大的旋涡,正暗中形成。
云苍派在南诏的国都太和城内设有联络点,表面上只是一处普通酒楼。每隔一段时间,曾善都会找些理由往都城走上一趟,与那里的暗桩简单交待几句五仙教近来的情况。
所有这些交流全都是单向的——正如出发之前师尊所言,云苍峰从未对她提出过任何的指示或要求,与五仙教之间也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
虽然曾善也曾在言谈之中提出过对于自己使命的困惑,但若一直这样平安无事下去,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年春初是南诏历法的新年。教中姐妹帮她换上五仙教的传统服饰,佩起琳琅满目的银饰,穿了耳洞、染了指甲,也开始教她描眉傅粉,细细挑选胭脂水粉的香味与色泽。
十八九岁的女子,正如一朵娇艳华丽的绣球花,在异域水土之中酝酿着崭新的颜色,慢慢盛开。
然而春末夏初的某一天,她却在酒楼里遇见了万万没想过会遇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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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城与五仙教之间约有一天的路程,城内设有分坛,主掌采买、接待等日常事宜。出谷入城的弟子若无要紧事,往往会选择在分坛留宿一宿。
这日曾善与教中姐妹结伴来到太和城,傍晚便入住分坛。太和城夜间没有宵禁,几个南诏出身的姐妹相约要去城南的老字号吃炸知了炸蚕蛹。曾善推说吃不惯这些,等她们结伴走了之后,便独自一人出门,朝着云苍掌管的那座醉仙楼去了。
她抵达醉仙楼之时,恰是华灯初上时分。一层高朋满座,她左右张望了两下,确认没有被谁尾随,便闪身上了二楼。
酒楼的二层除去厅堂,亦有单独的隔间。曾善随便挑了一间坐进去,向小二报出两个固定的菜名,便开始等待。
不多时,隔间的门便被推开了,有人端着菜走进来。曾善原以为还是那打了一年多交道的暗桩子,可一抬头就懵住了。
来者是个青年,一身小二的粗衣裳,身材瘦弱,而且缺了一臂。
“……怀远?!”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曾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师姐,好久不见。你想不到会是我吧?”怀远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然后立定在桌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曾善。
“你变了好多,更漂亮了。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们都说是你,可我却差点认不出来。”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话,曾善这才回过神来,惊愕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是跟着师父一块儿出来游历的?”
“与师父无关。”怀远摇头:“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听说南诏这边缺人手,就主动请缨,要来填补空缺。”
“这个傻子。”一旁观看的练朱弦忍不住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