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武十三年,三月十七,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子,月国百姓却都有些激动,尤以帝都百姓为最。
清平街,南巷。
路边不起眼的茶楼里,小二为二楼窗边的客人倒上茶,就听到了隔壁桌的人似乎在讨论着容乐公主。将白色的布巾往肩上一撘,为这桌人添上茶水,开始搭话,“两位客人可是从外地来的?”
左侧络腮胡子的男人斜眯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傲慢,“是啊,怎么了?”
茶楼迎来送往,小二也见过不少人,见状也并不恼怒,仍是笑嘻嘻的,“方才听到二位说到我们的容乐公主,所以一时冒犯。如果两位不赶时间的话,可以停留片刻,容乐公主此次对抗云国凯旋而归,会经过这条路班师回朝。”说着,指了指窗外宽阔的街道,挺了挺略显单薄的胸膛,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骄傲的神采。
看着他的样子,两个黑脸男人似乎并不愿领情,络腮胡子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高大魁梧的身影和小二瘦弱的身躯对比之下差距更大,“啧啧,就你们月国男人都一副娘们样,你们的公主这么厉害,难不成是个男人婆,哈哈哈哈……”
同他一桌坐着的男人也是一脸轻慢的样子,一时间,二楼都是两人放肆的笑声。
小二的眼睛里闪着光,却不再是因为自豪,而是愤怒。紧了紧腰带,小二站直了身子,就要冲上前去,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一只骨形完美,白皙匀称,纤长却不显女气的手。增一分减一分都会破坏这恰到好处的美感。
“我来。”
两个字,如玉石相撞,动听至极。
小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忘了自己刚刚要干什么般,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看着他的样子,络腮胡子的笑声愈加猖狂,“大哥,你看,这小二居然被一个男人迷住了,还说自己不是个娘们!”似是难以自抑,一只蒲扇般的手将木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似是下一刻就会四分五裂一般。
两次三番被侮辱,饶是小二这般面对客人总是要赔着笑脸的人也被激怒了,但不待他动作,两只白胖的馒头就堵住了络腮胡子二人的嘴。
吐出馒头,两人刚要怒骂,就感觉到舌根一阵生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看着两人捧着下巴却仍然张狂的样子,窗边的白衣人擦着手指的动作一顿,“执迷不悟?那就不要醒悟了。”
竟是音杀!
不通武艺的小二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将自己心底升腾的怒火压了下去。
另一桌的两个大汉,却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副场景。
不知何时,两人已瘫坐在了地上,原本茶楼地方就狭小,这下更显拥挤。但惹人注目的并非二人瘫坐的姿势,而是痛苦的表情。因为口不能言,两人只能无声的嘶喊着,双手似乎想要触摸却因为痛到极致而不敢碰触耳朵,只是五指成爪虚放在耳侧。
下意识地又向着窗边的白衣人看了过去,却发现他已经又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撇着茶叶沫。袅袅的白烟在他脸前蒸腾,明明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明明是满是人间烟火气的茶楼,却无端让人想起仙人在九重天之上品味着琼浆玉液的场景。
月楼接到主子的消息赶过来时就看到茶楼的小二在对着易过容的主子发呆,忍着笑上前行礼,就一手夹着一个大汉准备和来的时候一样从窗子跳出去,余光却看到小二仍然愣愣地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是震惊。月楼扯开一抹笑容,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凑到自家主人旁边低语了几句,果然得到的是可有可无的好。
将两个大汉扔到脚边,几步走到小二的面前,月楼上下打量了几眼,这才开口,“嘿,想不想和我走”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月楼也不着急,就那么把玩起了手中的璎珞,唔,不知道若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是不是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随意拎起来?”
反应了一下,月楼才恍然小二说的是什么,当即笑言,“当然可以,走吧,从今天起你就叫南风了,和我一样姓顾。”
点了点头,顾南风坦然接受了这件事,走到窗前的白衣人面前微微一拜,才转身跟上了顾月楼。
一手拎着两个大汉,一手拎起南风,顾月楼无声中向着白衣人说了什么,看到对方点了点头,这才极快地飞了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好似其他人不曾出现过一般。
哒哒哒——
轻微的马蹄声传来,明明在人声鼎沸的闹市间几不可闻,白衣人却在第一时间已经听到,并且负手站到了窗边。
片刻后,马蹄声更盛,路两侧喧闹的百姓也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安静了下来,翘首以待。
与此同时,茶馆对面酒楼紧闭多时的窗,开了。
墨色的衣服,领口却是妖艳的暗红,衬得一张昳丽的脸更添三分光彩。似笑非笑的薄唇,挺直的鼻骨,斜飞入鬓的长眉,十足的硬气,却在那双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情愫桃花目面前生生弱了三分。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倨傲,在通身气质的加成下,不会让人感觉无礼,反而是恰到好处的矜贵。
明明是万里挑一的顶顶容貌,白衣人却只是扫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分过一丝目光给他。
居然还有对自己样貌不感兴趣之人,南宫牧心下惊奇,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平淡无奇的样貌,气质却绝佳,即便心里不想承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