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披甲胄,苏浅予看着红了眼圈的慕白,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拍了拍她的肩。
跨上战马,苏浅予的背影柔弱却又带着坚毅。
苏延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苏浅予见状也微微颔首,这才驱马离开。见状,慕白却是真的哭了出来,“小姐,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药!”
哒哒的马蹄打破了夜的寂静,也踩碎了凝望的目光。
“主子,慕白来消息说,苏小姐走之前提醒您提防兵部尚书刘聚。”
古珩瑾依旧注视着女子离去的方向,不曾回头,“我知道了。”
“您为何不去送一下她?”
略显突兀的问题,令古珩瑾难得呆了片刻。将思绪从记忆间抽离,他的声音淡淡的,顾月楼却听出了一丝艰涩,“我怕……”后面的话却散落在风中,这个清冷的人究竟在忧心着什么,无人知晓。
从古请缨非浪子,由来谈剑是书生。
绥京最大的茶楼中,一出惊险的大戏正由说书人的口中娓娓道来,“却说五月初二,恰逢今上的寿宴,古丞相匠心独具,奉上了云国和月国的舆图。恰那云国的探子看到,一来不愿云国机要落于他人之手,二来也是想将月国舆图抢夺掠走。恰逢前太子,如今的庸王犯了事引得众人分散了注意,那探子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哪里肯放过?!自是攻上前去,却被容乐公主拦下,束手就擒。然不待众人放松,就传来了京郊大营被攻、北部大军压境的消息……”
似是觉得说书人胡编乱造得过于离谱,二楼天字雅间中,一人将对着大堂的窗关严了去。喧嚣和嘈杂被隔在外面,室内归于静谧,只余茶烟升腾。
“叩叩叩——”两短一长。
机灵的小厮上前开了门,待一身风尘的苏延君走进门后才又贴心地退了出去,复将门关起来。
“殿下,日后还是莫要选在人如此之多的地方了,容易暴露。”
“嗯,苏卿无需担忧,我自有分寸。你此次前去幽州,可曾见到浅予?”轻灵优雅的音色如绸缎般惑人,令人不禁好奇说话男子的样貌。
“未曾,浅予在营中,等闲之人不得进入。下官将药交给了参将苏成,他会交给浅予的。”
闻言,男子点了点头,却仍是有些忧心,“那药,吃的久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话间,他转过了头看向苏延君,一张昳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如果苏浅予在的话定然会认出这人正是南宫牧,但不同于在她面前展示出的内秀怯懦需要保护的样子,此刻的他神采fēng_liú,眉目间萦着皇族特有的矜贵和骄傲。
看到他的担忧不似作伪,苏延君心中稍感安慰,“没有,不过是缓解头痛的药罢了。”
“这场仗,打了快一个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忧心的不只是他,古府中一贯平静的人也神思忧虑了起来。
将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阮若水轻推了推睡着的人,“爷,喝药了。”
沉沉梦境中,古珩瑾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沼泽之中,并且不断下沉。面前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鹅黄的背影,他只觉得似乎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挣扎着不断向前,然而那人却越走越远。一步一步,似乎要走出他的生命。绝望之下,他几乎要将自己在梦境中埋葬。
然而一股外力硬生生将他从梦境中扯了出来,待他睁开眼就发现阮若水距他极近。头脑尚在昏蒙之间,他的人却已经向后退了过去。片刻后古珩瑾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他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而方才阮若水正在拿着帕子为她擦汗。
“怎么是你在?月楼呢?”
闻言,阮若水本就黯然的神色更是低落了几分,“月楼有点事在前面忙,所以我就过来喊爷喝药了。”
美人泫而欲泣,当得上一句我见犹怜。古珩瑾却是熟视无睹,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饮尽已经冷掉的药,抬步离开了。
他的目光过于冷淡,似乎她的一切伪装都被他看穿了,阮若水从心底生起了一股冷意,却犹不死心,咬了咬唇,向着古珩瑾离开的方向追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古珩瑾的眉眼更是冷了三分,当下也不用走的,直接越过院墙飞了过去。正厅中,月楼正在和人说着什么,就看到了古珩瑾轻飘飘地落在院子中。
“你们继续说,我去书房,待你们结束后再过来找我。”还不待月楼出声,一道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当下他也不起身行礼,抓紧时间继续和厅中神色疲惫的人将未竟之语说完,这才疾步向着书房走去。
“南风传来了什么消息?”
“主子,您先有个心理准备。”
看着月楼明显有些难看的脸色,古珩瑾闭了闭眼,宽大的袖口间,白玉般的手指一瞬间攥紧了,“说。”
“苏小姐被困在陵断山之中了。”
“具体情况。”
“未离佯装败退,苏小姐见情况明朗,急于结束战争,一路紧追不放,却被困在了山间……”随着他的复述,古珩瑾的眉越皱越紧。浅予不是如此鲁莽之人,此次为何这般穷追不舍?疑点重重,他却也思量不出一二,只得作罢。
“还有什么情况?”
擦了擦额上的汗,顾月楼心中知晓瞒他不住,只能通通说了出来,“未离此次带的兵不只上报的二十万,而是足足四十万!”
头晕的感觉再度袭来,古珩瑾极力稳住心神,抓住他话间的漏洞,“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