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顺三年四月十五日夜间,延州治所延安县东门大开,一辆辆马车自城门驶出,驶向延河对岸的肤施县。据负责守卫延安城门的军官回忆,那一夜急匆匆前往东城的马车中乘坐的都是一些执掌州治大权的实权人物,延州布政主事秦固、按察主事萧涯离、转运主事文章,布政曹司农主事检校延安县令张鼐竟然是一起深夜乘车前往东城,十分不同寻常的是,互送这些大员们出城的,竟然是肤施团一个步兵都的正规军,这让此事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这许多大人物一起前往东城,熟悉延州军政格局的人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出他们究竟去哪里。除了坐落在西城的原观察府,也就是现在的丞相府,还有哪家能够深夜劳动这些延州政府的大员集体出动呢?
就在这天晚上,在大员们进入丞相府不久之后,八匹快马驰出了李彬的丞相府,在茫茫夜色下向延州治内的八个县驰去。
当晚,几个巡街的更夫看到了一个令他们惊骇莫名的情景,一州十县最高司法官员按察主事萧涯离萧大人,亲自带着一般巡缉衙役班头在延安县城内四处张贴告示。
第二天一大早,起得早的延安县居民便在街头看到了这份在延州具备最高法律效力的文告。
延州观察府晓谕文武官吏军民人等:因胡夷寇边肆虐,细作往来刺探军机者众,状态紧急,为绥靖治安震慑宵小事,自广顺三年四月庚辰州境戒严,各县官吏昼夜轮值,务使衙署公务析理适时;州县城门午时开启,未时关闭,按察治安缉捕官吏昼夜巡察,勿使细作宵小猖獗肆虐。州治商旅。皆良善子民,值此非常之期,禁囤积居奇,禁肆抬物价。州治道路皆以兵丁巡察,广设哨卡、凡州境行走胡商。限期至经商科具名立保,州命所系,不得出关,可于州治择地安置居住。州治黎庶,凡见有情状类于平夏番夷,口言胡语者,不得私自留宿,必举报官府,赏格一千。此命州出。各曹县科里,见命奉行,如有违误。以资敌论。检校司空延州观察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
这份文告一出,整个延州立时变得紧张肃杀起来。
这是李文革执掌延州一年以来这个边境州郡首次进入所谓的“紧急状态”,也是首次封境戒严。
之前虽然有过几次戒严,却都仅仅是在延安县城内进行戒严,与这次举州戒严的程度比起来要轻许多。
告命一出,整台行政机器迅速运转了起来。
李彬年岁已大,大事由他决策,但是像州府轮值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安排他来做了。秦固、萧涯离和文章三人经过会议,最终确定了节度府轮值次序,无分昼夜。时刻要保证州府有人处理政务和突发事件。按察曹三科所有官吏巡缉衙役班头以四个时辰为期进行轮值,非常时期,治安科向州治各处派驻官员衙役,随时准备应急。
布政曹经商科则暂停发放胡商离境路引,并延长其居住保单效期。
至于转运曹。反倒没有多少事可做了,文告一出,水路运输和延芦公路运输全部军管,南部的主干道上也设了军方哨卡,转运曹相对事务减少。抽调了一批文官去帮助布政曹和州府维持日常运转。
对于沈宸竟然能够说服李彬紧急状态的州命。魏逊颇为惊讶。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此事是否原本便是李彬在幕后策划推动,不过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李彬位份实在太高,他这个监军的权力再大也管不到李彬的头上去。更何况李彬与李文革之间的渊源关系天下知晓,魏逊即便心中疑惑,却也绝对不敢对李彬无礼。
惟其如此,魏逊更加担心,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八路军地都虞侯司与都监军司合署办公,他自己干脆就带着被褥等物搬到了沈宸的屋子里,沈宸在这里向下签发的每一份命令他都要仔细审查过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肯副署。就是这样他还是不能放心,他将监军司所有的监军官员都抽调了出来,每个去下面部队传达命令的虞侯军官身后都会跟上一个监军军官,确认都虞侯司不会在命令地传达环节玩花样。
同样,根据建军条令,魏逊毫不客气地接管了军部亲兵都的调动指挥权。也就是说,在紧急状态解除之前,沈宸这个检校都虞侯使拥有调动全军兵马的最大权限,但是负责守护军部的警卫部队却捏在魏逊这个检校都监军使的手中。大军的调遣行动由沈宸负责,而沈宸和司令部机关的安全却由魏逊负责。
对于魏逊的这种过激反应,沈宸也只能报以苦笑。魏逊却毫无惭愧之色地告诉沈宸,这是对事不对人,按照李文革设定的紧急状态条令,魏逊是有这样地权力的。
魏逊的说法很简单,这是制度,也是军法,兄弟情分自然没得说,他也相信沈宸不会有异志,但是制度就是制度,制度不是针对人而是针对事情地。若是紧急状态没有颁布,亲兵都的指挥权自然还是由沈宸掌握,如今既然沈宸按照紧急状态文告已经拥有了调动全军的权力,那么魏逊自然也要按照规定接管亲兵都兵权。
监军制度防范的从来都不是个人,而是特殊情况下的绝对权力。
除此之外,至于魏逊是否真的相信沈宸没有异志,这就只有天知道了。
好在沈宸也并不在意这些,他屁股坐在都虞侯司里,一道一道简单却明确的命令便那么签发了出去。
第一道命令是调动延安团左营(欠两都)护卫延芦公路,同时驻守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