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头钻井队的人没有干活,从下午三点一直到了接近六点的近三个小时里,那台钻井的机器一直在响着,钻出来的石柱子一根根杂乱无章的扔在钻进架的外面。
但他们忙碌的结果却只有那一根根洁白的玉石柱子。
“多深了?”漂亮女人问。
“肖工,三十多米了吧。”几个工人们也觉得有些邪乎了,“那小子就是个乌鸦嘴!”
打井的人多少也讲究点东西。
“收工吧。明天继续再打十八米。”
看着一根根的石柱子被扔出来,二宝朝那工地上笑了笑,跟大宝一起撵着那群畜生回家了。
大宝回到家中还没有把羊圈好,就扛了一把铁锹往外走。
“去哪儿大宝?一会儿吃饭。”大宝娘问道。
“去抓几只泥鳅。”
李家寨方圆百里还算得上原生态,就是农药也很少有人用。种地时连化肥都不舍得施。所以这里的沟沟叉叉里到处是鱼虾。大宝几乎天天去那些地方弄些野食来给弟弟吃。尤其是二宝刚从县城里回来的时候,瘦得都没有了人形,他知道,弟弟在学校里不舍得吃,他知道弟弟是疼他,弟弟多吃一口,他当哥的就得多出一份力气。
所以,大宝就觉得弟弟的身子不结实不仅是因为读书累,很大的原因也在于他这个当哥的太无能,没有钱给弟弟买更多好吃的东西。
放牛牧羊,一出坡就是一天,再加今天因为贪看那钻井的结果,回来的有些晚,二宝也觉得累了,他没有跟着大宝去。看那意思,哥也没有打算带上他。圈好羊之后,二宝就把身子扔在了土炕上。
钻井工地离村子不到二里路,他们不会拆了钻杆扛回家卖废铁,但保不准会把那些架杆弄走,还有那帐篷。再加上从县城到这里少说也得七八十里地,来来回回的很不经济。所以当初出来的时候就安排好了,钻井队的八个人宿营在工地上,女人跟她车上那名司机回去。
当车开出村子一里多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路上堆了一大堆石头。
“他妈地!哪个小子这么坏!”司机骂了一句。因为他又得下车搬石头了。
“闭嘴!”漂亮女人早就看到了路右边的林子里走出了一个大个子。正是那个把一头牛瞬间按倒在地上的大宝。
他那高大的身躯像一根柱子立在了路中央。
女人来到这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但可惜的是,那笑容也许会对别人起作用,而对于这个木头一样的大宝来说,只不过是闷热天气里的一阵微风而已,瞬间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什么事儿吗?”女人自己都知道这纯粹是一句废话,但她相信自己那温柔的声音至少能拖延一点让她考虑对策。
大宝早就料定了这个女人是不可能跟那帮男人住在一个帐篷里的,而她就是坐着这辆车子来的,当然也得坐着这辆车子回去。这里是她的必经之路。漂亮女人开始对这个看上去有些傻头呆脑的家伙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他有的不仅仅是力气。
“是不是因为他骂了你弟弟那一句?”她已经从车上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个大个子。
“我要让他道歉!”虽然她的目光是柔和的,但大宝却依然保持着对她的警惕。毕竟她不是站在自己一边的人。他还经常用一句箴言来告诫弟弟——最毒妇人心!
“我也觉得他应该向你们道歉。”女人回到了车上,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峻,“给人家道歉吧。”
司机很不理解的看向了肖秋雁,她怎么竟然向着外人说话。但女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他。显然她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那个司机早就打量过大宝的身架,他估计自己也不是这个傻大个的对手,他眼里射出来的愤怒就已经把他压倒了,他只好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对着大宝很敷衍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好久,大宝才从路上撤开身子。
但车子还是过不去,车前就是一堆石头。
“下去搬石头。”女人说话的当空自己也下了车子,与司机一起把那堆石头往路边上扔。
“起来。”大宝对弯着腰搬石头的女人很没耐心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边站。她站到了一边。大宝几下子就把几块大石头挪开了。
“谢谢你了!”这次女人朝大宝又笑了笑,还露出了两排洁白的小牙。
大宝却依然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那个司机。
漂亮女人知道,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这个大个子是不会过来帮手的。
“干嘛让我向他道歉?”向大宝道歉了的司机开起了车子之后显然觉得刚才在这个美女面前失了大面子。
“本来就是你不对。”
“刚才要不是你那么硬拦着,我非揍瘫了他不可,不就是个子高点儿嘛,傻大个儿,还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呢!”
“你要是把他摞倒了,那明天咱们还走不走这里了?”漂亮女人瞥了一眼司机,这话给了司机一个很好的台阶。但她心里明白得很,这个司机绝对比不了那头牛更抗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