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得了主子夸奖,心中得意,小声道:“奶奶,现下不是想着这些的时候,大奶奶既然派芦苇传递了假消息,目的是什么?咱们要怎么接招呢?这些才是当务之急啊。”
温氏慢慢靠坐下去,好半晌方冷笑道:“她派芦苇传假消息的原因,我想我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盼着我知道消息后去太太和姨娘面前儿闹,到那时,老爷太太岂不生我的气?只怕他们原本还没下定决心,让我这一闹,生气之下也定要把新铺子交给她管,到头来她如愿以偿,倒让我背了个泼妇的恶名,这计策当真周密又歹毒。”
宝珠愣了一下,接着连连点头道:“奶奶说的没错,只怕大奶奶心中就是这样想的,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
“就是如此,好在我们没有上当。宝珠,你说的对,这个时候,我不能回家,怎么着也要观望一下再说。”
如果方采薇听到温氏和宝珠这番话,只怕要目瞪口呆了。天知道她只是想让芦苇传递个“重磅消息”过去,保住她那可怜家人,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温氏向常夫人一打听,就知道真假,如此一来,芦苇传递消息就算得力,她家人自然也就能免去折磨。可她哪知道温氏这种智商不够还非要宅斗的女人,连调查都不肯调查,就凭着荆泽贤几句话,加上自己脑补,就整出了一条千回百转的阴谋论。
这阴谋论让温氏一夜不曾好睡,至于荆泽贤负气而去,她根本就不在乎了,反正这种事也不知道有多少,过后那个窝囊的爷还不是要过来哄着自己?没有自己苦心筹谋,就凭他那老爷不亲太太不爱的手艺,能混口饭吃吗?
第二天天蒙蒙亮,温氏便起来了,让宝珠给自己精心梳洗打扮,都收拾完,方站起身悠悠道:“走,去老太太那儿,大奶奶这会儿怕是要等着看咱们的好戏,咱们就让她空欢喜一场。”
宝珠答应一声,和温氏一起来到桑老太君院子,果然就见常夫人也在,方采薇却没有踪影。温氏心中有些失望,请了安后便坐在常夫人下首,果然,就听桑老太君道:“这两日铭儿媳妇哪里去了?怎么总不见她?府里的事情还没全交给她管呢,就忙成这样了?”
常夫人笑道:“确实忙。铭儿马上就要去京营了,这行李总要好好收拾一下,以后说不定要宿在那营房里头。再说这边老爷也有意要将家里的新铺子给她打理,这两日她和铭儿在外面转,就是为着这件事。”
“什么?新铺子?”
温氏失声尖叫,常夫人的话就好像是一柄大锤子,“咚”的一下敲在她脑袋上,气急败坏之下,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数,便站起身叫道:“太太,铺子的事不一向是二爷管着么?怎的……忽然会让大嫂管?这事儿怎么都没人知道?”
常夫人沉下脸,看了温氏几眼,暗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先前看着还好,可最近怎么就跟失心疯了似得,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在老太太面前,就这样没有体统,她还记得自己是侯府的二奶奶吗?这和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尖酸媳妇有什么两样?
心中不喜,面上也就带了出来,但侯爷夫人的气度终究不能失去,因便淡淡道:“老爷说了,泽贤不是这块材料,那八家铺子交给他,到如今也没有几家挣钱的,一听见新铺子,他自己就吓得连声叫苦,说管不过来。老爷也是没办法,只好把这铺子交给采薇,不然要怎么办?”
温氏涨红了脸,一句“交给我就不行吗”差点儿脱口而出,总算理智尚存,因使劲儿压了压胸中怒火,强作平静道:“大嫂子能干,儿媳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府里的事情已经够她忙碌了,如今又添上外面的事,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两只手,哪里就忙得过来?再说她身份在那里摆着,堂堂的世子夫人,如今大姐姐都封了淑妃,想必大嫂子的诰封也很快就可以下来,到那时,难道一个诰命夫人要出去抛头露面不成?这让人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咱们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常夫人冷笑道:“什么丢不丢人?这话好没道理。当日虹儿进冷宫,咱们家被指摘的还少了?如今采薇不过帮着铺子定定方向,管管帐把把关,又不用她抛头露面去做掌柜,怎么就不行?你不要在那里杞人忧天。至于你嫂子府里的事情多,又管着外面,她都没叫苦,还兴致勃勃的,你操的什么心?有时间好好管管你房里那些丫头婆子,别再出一个芦苇,也就是给大家积德了。”
温氏让常夫人敲打了这几句,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却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一颗心只如刀砍斧劈一般,其痛楚苦闷无法用言语形容。
正绞尽脑汁想着往后该如何做的时候儿,就听外面丫头们齐声笑道:“大奶奶过来了。”接着方采薇的声音响起:“过来了过来了。哎!小媛儿,你去小厨房帮我温两碗牛奶,我今日带着崽儿过来给老太太看,它们俩还没喝奶呢。”
有个小丫头脆声笑着答应,语气里欢快满溢,温氏此时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听见这一声,险些气得咬碎银牙,暗道都是一群势利眼,从前我得势的时候儿,看见我都恨不能扑上来亲热,如今我过来,连通报声都是冷淡淡的,倒是见了那女人,尾巴摇的欢,要么人都说是狗奴才呢,果然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正想着,就听环佩叮当,方采薇已经走进来,温氏抬头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袭米色绣花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