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回身道:“少爷,好像是何家的马车,刚才他们从巷子里出来,差点儿撞上咱们的车。”
荆泽铭一怔,忽见对面马车车帘掀开,露出李秋芳憔悴面庞,看着他道:“是表哥吗?实在对不住,家里有人来说,爹爹这会儿不太好,所以我急着回去。”
“哦!”荆泽铭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我这里要进宫见皇上和娘娘,不能过去了,若有需要帮忙的,就派人去侯府,太太在府里,她会派人过去的。”
“知道。”李秋芳眼睛红红,看着那边荆泽铭将马车帘子放下,她怔怔出了一会儿神,也放下帘子,淡淡道:“走吧。”
清脆鞭声响起,马车辘辘继续向前走。这里翠竹担忧地看着主子,却见李秋芳忽然握紧拳头狠命往座位上捶了两下,接着便将头伏在膝盖上,失声痛哭。
翠竹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安慰道:“小姐,老爷也不一定就有事,他从前身体一向很好,许是这一次就能挺过去呢?您别太担心了。”
李秋芳只是呜呜哭个不住,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心中苦水没办法向任何人诉说:方采薇封诰命的消息她也知道了,所以非常清楚,刚刚那进宫的马车里,一定是荆泽铭和方采薇两口子。想一想对方风光,再想一想自己今时今日的处境,父亲若是去了,刚刚有起色的家族瞬间就会跌落回谷底,到时候她连个能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残忍?为什么世事要难以预料到这个地步?当初若不是荆初虹骤然失宠被打入冷宫,今时今日,坐在那马车里进宫谢恩的就该是自己和表哥才对,为什么她李秋芳的命就这样不好?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李姑娘似乎憔悴了很多啊。”
这边车里,刚刚方采薇虽然没有探头,但李秋芳的模样她仍是看在眼中,因此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却听荆泽铭淡淡道:“是啊,表叔当日一意孤行坐下的孽,如今却都要她一个弱女子背负,想她在何家,岂是好过的?如今娘娘重得凤鸾之瑞,那何家一肚子气不知找谁撒,她偏偏和我们家又有些牵连,这日子怕是就更不好过了。又正好在这个时候,连表叔都病倒,他自作自受,本不可惜,却连累的秋芳命苦至此。”
到底还是旧情难忘啊。
方采薇心中耸肩,去没有再多说什么。须臾间到了皇宫,夫妻两个刚下马车,就有太监赶上前来,热情笑道:“见过世子爷,世子夫人。皇上吩咐了,让世子爷前往御书房见驾,奴才护送世子夫人前往凤仪殿。”
荆泽铭知道皇帝是要问神枪营的事,于是把花熊交给方采薇,又轻声嘱咐两句,便前往御书房。这里方采薇一手拎着一个小家伙的脖颈,跟着太监往凤仪殿去。
两只滚滚虽然只有几个月大,那也是一只二十多斤的重量,好在方采薇前一世也经常在地里劳动,这个时代也不流行裹脚,所以虽然觉着有些沉,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随行的几个太监倒是替这位世子夫人累得慌,却也知道这圆滚滚的小东西是这位夫人的心肝宝贝,据说十分怕生,因此也不上前要求帮忙,只在心里暗暗感叹: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不似那些大家闺秀,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平日里多走几步路就喘起来了,瞧瞧人家,提着这么两个小东西,还动不动挣扎一下呢,走这么长时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世子夫人进到凤仪殿之后就差点儿瘫坐在椅子上,倒不是她瞧不起太监,而是因为对方为了掩盖身上气味,涂抹了大量香料,滚滚要是被他们抱住,让强烈气味一刺激,说不定就把人脸给挠花了,所以只能辛苦自己提着。
“是我的错儿。”
此时慧妃娘娘微笑看着趴在地上东张西望的小花熊,一面温柔笑道:“我忘了你说过花熊受不得强烈的味道,该派两个宫女去接你的。”
方采薇抹了把头上汗水,见慧妃身着宫装,妆容精致,似乎是要出去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还不等开口问,就听慧妃笑道:“今日算是深秋里难得的好天气,虽说到了这个时候,百花凋零,御花园中却别有一些奇花异草,昨儿静嫔还过来和我说,许多花草结了果实,累累坠坠的十分可爱,我就想着今天过去看看,恰好你也来了,索性带你一起去见识见识。”
方采薇好容易喘匀了气,听见这话眼泪差点儿没下来,不过转念一想:我去,御花园啊,不知道这大夏皇宫的御花园会是什么样子,怎么着也不会比大观园差劲儿吧,正好过去看看,虽然在现代我游过颐和园,但毕竟已经少了很多古代气息,这御花园可是真真正正的古色古香,不错不错。
因洗了把脸,又收拾了下衣服发髻,姑嫂两个便被一大群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往御花园而来。
方采薇暗暗数了下:后宫第二的淑妃娘娘,两位尚宫,八个姑姑,还有十几个大小宫女太监,这阵容不可谓不豪华,最豪华的是:嗯,由两只滚滚头前开路。
慧妃特地指派了两名稳重老成的宫女跟着花熊,一旦发现它们有脱离队伍的倾向,就要立刻“拨乱反正”,如此一来,她和方采薇倒落个轻松,两人说着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府里那两家铺子的事,慧妃听了方采薇的设想,忍不住笑道:“难怪母亲说你能干,果然不错,你这份儿兰心蕙质,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怎么?泽铭和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