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僵硬的脑子终于回过神来,温氏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打死芦苇,她气得身子都乱颤着,喃喃道:“是芦苇,一定是那个死丫头,贱人,一定是她出卖了我……”
“够了。”
方采薇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追究这些有的没的。你也不想想你做下的那些事,有着多么明显的痕迹,若这种事情我还要靠芦苇告密,当日也不可能在你煽动厨房步步紧逼下将家里大权夺了过来。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那些小手段伎俩,在我眼中就跟小孩子办家家酒似得。我也不怕告诉你,就当日芦苇那个情形,老太太太太心里就没有不犯疑的,你自己想想,当日那件事儿做的很高明吗?”
俗语说得好,当局者迷。此时让方采薇这一当头棒喝,温氏细细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做的事果然破绽百出,不说别的,就说芦苇都被折磨成那样了,还不肯去大房院中,而自己又那样急切地想将她送过去,这种手段多么愚蠢,亏她之后还沾沾自喜,以为方采薇为了博一个菩萨名声,骑虎难下,只好将芦苇收留,原来人家早已经看穿一切。
一念及此,不由惨笑出声,好容易稳定了稳定情绪,这才淡淡道:“所以后来芦苇送的那些消息,都是你指使她的,是吗?“
“我也没有指使她,她送给你的消息全都是真的。你想一想,她爹娘可是在你手里,她怎么敢送假消息给你?当日她来了之后,我知道她为难,就和她说,不必顾忌,尽管好好在我这院里呆着,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向你禀报什么,不必隐瞒,也不用保留……”
不等说完,就见温氏身子剧震,失声道:“怎么可能?你……你就不怕她透露了什么秘密给我?你会这样好心?”
方采薇哂笑一声,摇头道:“这话说的,我这算什么好心?我又怕她透露什么秘密给你?你以为我这大房院中是什么?朝廷中枢情报机构吗?我们不过是一个侯府后院罢了,每日多说是些家长里短,我方采薇用人做事,全都坦荡磊落,贤良淑德,我怕谁打探?倒是弟妹你实在可笑,你想知道我大房里的事,哪怕天天来我这里从清晨坐到日暮,都随你的便,非要千辛万苦往我这里塞人,然后给你通风报信,你自己说,这可笑不可笑?”
温氏颓然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喃喃道:“你敢说你没有秘密?你敢说你不怕人打探?那厨房的事,你为什么瞒着芦苇?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方采薇惊讶地看着温氏,心想这二弟妹不会受刺激太过,疯了吧?
正想着,就见温氏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她,咬牙道:“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坦荡磊落贤良淑德吗?那厨房的事,你怎么没告诉芦苇?你怎么还怕她通风报信?”
“二弟妹,你是不是糊涂了?”方采薇又好笑又好气:“厨房的事全都是由你挑起,难道我要束手被你逼迫的丢盔卸甲不成?我是坦荡磊落贤良淑德,但这不代表我是烂好人吧?至于你说厨房的事我没告诉芦苇,这就更好笑了。从我知道厨房有人闹,到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变本加厉,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处置,这段期间,不要说芦苇,就连绿枝碧丝梅姨娘,也没一个人知道我心中打算。难道我要特意叫芦苇过来,和她说:你们二奶奶不像话,撺掇了厨房里的人来害我,我打算直奔厨房,擒贼擒王,你赶紧去给二奶奶通风报信,让她早做准备。哈!这我就不单单是烂好人,而是脑子进水了吧?”
方采薇一句一句说下来,温氏面色就慢慢涨得通红,刚刚她也是受打击太大,以至于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只想着反唇相讥,此时才发现,什么反唇相讥啊,自己压根儿就是自取其辱。
“罢了,既然都被你知道了,我明白,你是必定容不下我了。算我今儿来错了,呵呵!我爹爹若是死了,这府里日后,怕再也没有我立足之地,大嫂子,你好厉害,好厉害啊,我服了。”
温氏失魂落魄地起身,举步欲行,身子却一个摇晃,宝珠连忙上前扶住她,看了方采薇一眼,嘴唇开合两下,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等等。”
方采薇却又叫住温氏,见她不肯停步,便悠悠道:“你不想救你爹爹了?”
此时此刻,如果说还有一句话能让万念俱灰的温氏停下脚步,那无疑就是这一句了。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急切看向方采薇,颤声道:“你……你肯进宫去见娘娘?肯替我爹爹求情?你……不,这不可能,你怎会这样好心?”
“喂喂喂!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我刚刚还说我坦荡磊落贤良淑德,到你这里就成了怎会这样好心?我难道是黑了心肝的豺狼吗?”
这个温氏,说话真不中听,所有的事都是她自作自受,如今让她这么一说,倒好像是自己陷害了她一般。大奶奶这么讲究的人哪受得了如此污蔑。
温氏一个哆嗦清醒过来,这会儿真是顾不上面子了,巨大失败让她意识到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父亲,只要慧妃肯保下父亲,日后借着父亲是太医,两家又是姻亲的关系,许是能让慧妃重用父亲,到那时,自己在这个家里才有地位,才不会在方采薇的光芒下被衬托的一无是处。
于是立刻点头如捣蒜,哭诉道:“是是是,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还望大奶奶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