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老阿姨太困难了,算了吧,这些项目不用拆开算,涂晓蓉最终没有拆。”
谷妙语琢磨了一会这一番充满前因后果的博弈。越琢磨越觉得其中的逻辑精妙。
涂晓蓉有两个选择:
一,相信秦经理对邵远说过,不必拆项算。于是不拆项,认了,在吴阿姨这单上赚不到什么灰色收入。
以及——
二,不相信,跑去问秦经理,您这么说过吗。
这之后也有两个可能:
1,秦经理说:是的,我说过这老太太困难,抠出钱来费劲,别拆了。这种情况就回到了“一”中的结果:不拆项,认了,在吴阿姨这单上赚不到什么灰色收入。——但这时她因为跑去问秦经理,表现出她质疑了秦经理的话。
所以这种情况得出的结论是,她不该去问秦经理。
2,秦经理说:没有啊,我没不许,你可以拆项。但这时拆项的钱秦经理知道了,就进不了她的腰包,要到公司账上。她折腾一大气,从穷老太太手里想尽办法抠点钱,最后还不能属于她自己。那她何必呢?
所以如果是这种可能,她更是不该去问秦经理。
于是综合所有可能,最终她的选择是:选择相信,不去问,不拆项。邵远在博弈中赢了。
想完这一大圈弯弯绕绕,谷妙语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被烧穿了。
她猛地抬头问邵远:“其实你就是学金融的吧?说学过设计什么的,是扯淡的吧?你可真够鸡贼的!”
邵远诚实地答:“我确实是学金融的,没有设计专业的学位。但我生活中私下和人学过一点这方面的东西。”
谷妙语戳了戳头顶上的小丸子,像一修在划他的小光头一样,使劲集结着自己的智慧。
“还有一个问题,你跟吴阿姨的项目跟到一半转回来,你不怕后面涂晓蓉再对吴阿姨出手吗?毕竟吴阿姨那么相信甚至你说她很喜欢涂晓蓉。”
邵远偏一偏头,笑一下。
那样子有点像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之后偷偷高兴的熊小孩。
谷妙语觉得邵远今天呈现的精神面貌有点略多,她快吸收不过来了。
“不会的。”邵远说,“吴阿姨家的装修已经经过中期验收进入后面阶段,后面的项目木门地板橱柜瓷砖什么的,价格都已经明白算好,不会再让吴阿姨多花钱。”
顿了顿后,他脸上那种做了件不为人知可以自己偷着乐的事的意味更重了一点。
“我前两天其实私下找吴阿姨聊了聊天。”
*
他实在看不下被涂晓蓉算计的吴阿姨,对涂晓蓉充满感谢和喜欢,对真正耿直善良的谷妙语却心存不满。
于是他对吴阿姨说:“您看装修到现在,其实之前那个谷设计师也没有骗您吧?您算算,您之前签单时交的钱,加上后来陆续被发现之前少算了的必要增项,眼下总共花的钱是不是跟谷设计师最开始给您的报价差不多?”他还是很给涂晓蓉留面子的,没有戳穿她是“故意”漏下了那些项目,好在最初时用低价吸引了吴阿姨签单。
吴阿姨于是认真算了下,发现其实谷妙语给她的报价比她现在花出去的还少了一千多块。
手头紧的人最记得住自己怎么花的钱。吴阿姨细细一回想,就回想起这一千多块花哪去了。
“对了,小谷那天跟我谈报价的时候对我说,有顾客买错柱盆,不要了,让他们公司拉走随便处理了就行。她当时说柱盆就放在公司库房,反正是顾客不要的,原价一千多,她可以跟库房打个招呼提出来,就不收钱了,免费送给我安装使用。”
她到自己家卫生间转了一圈,发现柱盆和谷妙语说的牌子款式都对得上。
吴阿姨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这不会就是小谷说的那套柱盆吧?小涂是收了我钱的……”
邵远当时看着吴阿姨那一脸的无法相信和伤心,非常于心不忍。
他体会到了母亲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别跟底层贪婪的人交朋友。他们对钱的渴望超过一切,他们为了钱可以做尽虚情假意的事情。他们觉得他们没钱,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欠他们的,而他们捞钱,是在取回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们永远不会为他们的虚情假意愧疚忏悔。
邵远想,应该让吴阿姨知道究竟谁是好人,谁是一个戏弄了别人情感又不会忏悔的人。
他问吴阿姨:“其实我想问问您,谷设计师先把什么事情都一桩桩摆清在台面上,一开始显得报价有点高,但后期不会增项加钱,和涂设计师先跟您报个较低的价格,但这个价格包含的项目其实不全,后面还得增项再交钱,这两种方式您更能接受哪一种?”
这个问题好像难住吴阿姨了。她坐在小板凳上想了老半天。她坐在那弓起的背让邵远看了觉得悲悯和心酸。
吴阿姨想了一会,告诉邵远:“现在这么一比较的话,感觉还是谷设计那样好一点。像小涂这样,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被骗了的感觉。”她拉起坐在旁边另一个小板凳上邵远的手,用粗糙的掌心拍着他的手问,“小邵啊,你说小涂她不是故意在骗我吧?不是吧?”
*
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