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先以礼治国,以礼治家,还讲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饭桌上倒是没什么交流,一家人安安静静吃了这顿团圆饭。或许是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张雪依和张鸿理,席间许怀曼还默默的垂泪,接着赵思香也呜呜的哭了起来,被张为先一瞪,两人都不敢再作声了。
饭后喝茶的时候,许怀曼和赵思香先回去了,紧接着大总管带着一众下人也走了出去,至于唐大,更是跑得飞快。只留下张为先、张鸿文、张鸿儒跟唐泽四人在问心楼中说话。
周围开始戒严起来,头顶的暗卫也已经消失不见。
“以法治国,以礼治国,以德治国,以情治国……或者取二三融为一炉……”
张为先轻声说着,似在考较唐泽三人,又似在问询自己:“九炎王朝以法治国,历八百年而亡。火云王朝以德治国,历一千四百年。我大周王朝独尊儒术,以礼治国,现历了六百余年,却……日渐颓势,若我大周施以革新之策,如何?”
唐泽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答话,他对这种危险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无,更不想去谈论。
对面张鸿文惊了一下,想了想,随即说道:“父亲大人,我大周刚刚竖清了妖魔,玉林那边灾情也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而且又有四弟的良策在后,明年施行下来,贪官污吏就能扫除大半。之后自然又是太平盛世,而剩下的妖魔邪道,只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若是行革新之策……难免伤筋动骨,还望父亲三思!”
张鸿文看上去是一个很有威严的青年,若是细看的话,又会觉得他是中年,面容跟张鸿儒只有五分相像,倒是随母亲许怀曼要多一些,年仅四十,就官居户部侍郎,张为先在里面可能起了一部分作用,但绝对不是全部,若是只靠张为先的关系,是做不了户部侍郎近十年的,可见他的能力、见识、修为、定力、心性都是一等一,在大周,是属于最顶尖的那几十个人之一。
可这样一个人,此时虽然表面镇定如常,口中侃侃而谈,但微微颤抖的手、已经涨大的瞳孔却出卖了他,这一切都表明了,他心里在害怕,或者说是在恐惧。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大人为何会突然说出革新的话来,若是一旦传出半点风声,那便会立刻引来轩然大波,能翻了天!
“爹!”张鸿儒喃喃的叫了一句,他是镇国神血卫之一,文官武职,虽然不如张鸿文那般精通政治,但他到底是从宰相府出来的,只听张为先说出“革新”这两个字,就已经将他吓住了!
他端正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抬,似哭似笑,这个表情在平常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爹,当真到了如此地步了么?您的修为即将进入翰林境中期,陛下的修为即便是差点,但配合九龙玉璧也是神威滔天,还有枢密使李延大人,武道通神。更何况还有……对内对外,我们都不惧任何敌人,可为何……为何?”他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革新啊,多么沉重和恐怖的两个字!
什么是革新?革新便是火云王朝无道,大周王朝揭竿而起取而代之,改天换地。什么是革新?革新就是周太宗独尊儒术,驱逐天下万道,将其贬为妖魔,捕杀殆尽……两次革新,那一次不是死了无数人,即便是毫无人性、抽魂炼魄的魔修都要为之恐惧吧!?
大周王朝开国六百余年,五百多年盛世,什么时候到了要革新的地步了?!
“爹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张鸿儒深深皱起了眉头,看着张为先默默不语,好似在等待一个答案。
张鸿文和张鸿儒说完之后都是陷入了某种沉思,没有在说一个字,张为先的目光移过来,跟之前一样,唐泽平静的跟他对视。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张为先的声音才响起,跟之前一样,没有半分变化:“以小三你的才智和眼光,应该已经发现了一些才对,说说你的看法吧。”
唐泽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随后摇了摇头:“不,我所处位置太低,所接受到的信息有限,而且太过零碎,没有直观的认识,所以还不太确定。……嗯,既然父亲要我的看法,过两天琼玉诗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到时候听听看,再试探一番,应该能知道不少东西。”
张为先点头:“你行事稳重,知晓轻重,章法有度,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好。”唐泽望向张为先,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先说说我推测出来的大致情况吧。我查过很多资料,正史杂记都看过,不仅在南林域的历史上,甚至我能查到的所有界域的历史上,从未有过独尊儒术的情况,最多也就是儒门独大,将其他学术流派死死压制而已。世界那么大,界域不知凡几,至于更远的地方有没有独尊儒术的情况,先不做考虑。”
张为先道:“嗯,继续。”
唐泽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又道:“而且我还在各类资料中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每一代的宰相都是翰林境界,或者是当上宰相之后,很快就到达翰林境界,并且都有过为了对抗“妖魔”而出手的记录。
根据这些信息,至少可以说明三点问题。
那就是大周王朝有宿敌存在,天罗门、大羽王朝以及大元王朝,这是其一。并且我们大周的背后,有支持者存在,答案同样一目了然,也就是……正气书院,这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