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说:“我来引路,我来引路,归去,归去,天南地北,由此向东。”
更怪异的是,我竟能感觉到它声音非常幽长,我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明明就是一阵极短暂的嗯嗯声,可我却感觉,这阵声音就好像一道长风从峡谷中掠过,无比悠远。
师伯又是毕恭毕敬地朝老鬼深深作揖,老鬼才移动脚步,向着正前方走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走出,墓道中的情形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不是说我眼睛看到的东西发生了变化,正相反,在我眼中,墓道依然还是那条墓道,可在我的脑海中,这条笔直的墓道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我脑海中的墓道不是笔直的,它有着很大的弧度,而且每走一段路,就会遇上三四条通往不同方向的支路。
那种感觉非常的怪异,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样子,可呈现在脑子里的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我又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也知道脑子里的画面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就好像我明明是清醒的,明明睁着眼,可脑子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我的神经一半处于现实中,另一半,却在做梦。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为什么和眼睛看到的不一样,我朝梁厚载看了一眼,梁厚载此时正紧盯着墓道的墙壁,从脑海中呈现出的那些画面来看,再走几米,应该就是一个岔路口了。
于是我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墓道的墙壁上,又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我眼前的那面墓墙竟然短暂地闪动了一下,我立刻跑过去看,却又发现那面墙没有什么异常,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面墙壁。
我又望向梁厚载,梁厚载此时也是一脸的疑惑。
这时师伯回头看了我一眼,冲我喊:“跟上,别乱跑,小心迷路!”
他说完又瞪我一眼,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这次师伯说话的时候,我能隐约感觉到他的语气比之前虚弱了一些,从兑字幡中招出这么一只鬼物,对于师伯来说,似乎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老鬼行走的速度很慢,我们一行人跟在它身后,就这么慢慢地走,期间我不时会回头看一眼王大富,怕他掉队。
其实说起来,王大富对于龙王墓的了解,恐怕比我师伯都要多一些,我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可之前出现的那个黑影,却是让人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师伯已经开始喘粗气了,那个被他称作“兑婆婆”的老鬼停下脚步,又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嗯嗯”声。
那声音传进我脑海中之后,却是这样的:“东南,莫回,莫回,离去,离去。”
它的话总是让人感觉莫名奇妙的,可师伯却好像听懂了,连忙朝着它作揖行礼,师伯对着它的背后一揖到地,在这之后,老鬼的身形就变淡了。
直至老鬼的身影消失之后,呈现在我脑子里的那种怪异画面也跟着消失了,而我师伯则直起腰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老鬼消失之后,师伯身上又短暂出现过那种紫黑色的光辉,同时有一股淡淡的阴气从师伯体内涌出,钻入了地下,那股阴气入地很深,以至于极难察觉。
我也没办法计算我们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我的两腿都有学发酸的时候,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墙壁上,九支火把被点亮了七根,摆出一个“艮”卦的卦形,师伯看到那几支火把之后,就松了口气似地自言自语道:“看样子是走对了。”
他说话的时候,我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好像是在期待什么,但期待之余,在他的眼神中,又透着满满的担忧。
我们继续朝着前方行进,此时的墓道终于不是笔直的了,在我们面前,经常出现分岔的路口和道路扭折的拐角。
在其中一个岔路口附近,我们还发现了两具蛙人的尸体,和我们之前在墓穴四层见到的蛙人尸体一样,这两具尸体全是被人压碎了浑身的骨骼,像两条蛇一样盘在地上。
第一个发现这两具尸体的自然是我师伯,他看到那两个人的死相,也吃了一惊。
师伯举着火把来到尸体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之后又伸出手,扒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眼皮。
当时我就跟在师伯身后,当那具尸体的眼皮被扒开的时候,我看到那只眼睛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
他的眼睛还能感光,他竟然还活着!
师伯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他朝王大富招呼了一下,王大富赶紧跑了过来。
师伯指了指那两具尸体,说:“还活着。给个痛快的,打头。”
说完,师伯就拉着我向前走,一直到我们走远了,身后才传来两声枪响。
这一路上,我都不愿和师伯说话,可这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蛙人的弱点在头部?”
师伯的脸色很沉重,他想了一会,才对我说:“五十年前,我见过这种东西,他们生命力非常顽强,唯一的弱点是大脑。”
注意,我师伯说的是,他在五十年前见过“这种东西”!
对于师伯来说,那两个蛙人仿佛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外形类似于人的异类。其实不只是师伯,当枪声在我身后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为那两个人的死感到一丝一毫的悲哀,反而隐隐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人类,只是在内心深处,我希望他们不是,如果他们是人,而我又不觉得他们的死有什么不对,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