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溜了两圈,倒又转了回来。
怪哉。
负责照顾他的人从他贴近胸口位置的内衬衣兜里翻出一张毫无折痕的照片,是彩色的,很贵,那画像上的少女笑靥如花,灿烂如阳。
不知怎得,这女孩的照片有福气,能从黑白无常手下捡回半条命的说法就流传了下去,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又绕了个圈子,回到了刘五爷的耳朵边上。
这刘五爷掏了把耳里的污垢,立刻叫人去买了画像来,人手一张,保佑平安。
阿弥陀佛。
她一个好好的当红女星,倒是成为了奇奇怪怪的菩萨。
陈子豪为此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小妹红火了,日子一定不错。吃穿不愁,有车有房。难过的是,他想要珍藏的妹妹,被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那么近,近得只要把她的照片放在胸膛,就只有一毫厘的距离。他们又那么远,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有好吃懒做的拆白党翻找出了陈敏娇港姐时期拍摄的泳装照片,啐骂了一句,发姣。好死不死让陈子豪听见,他二话不说就是上手一顿猛揍。(注1)
然后被路边的差人痛骂一顿。
陈子豪听训,回头又会暗自说,臭警察,管闲事。
叫那和他同住的人听了,只暗暗笑说:“那差人五十来米一个,跟站桩似的,谁能受得了啊?”
“左边油炸蟹,右边皇家柴,头戴榄树帽,脚踏大皮鞋。总而言之,装备齐全。”
陈子豪不懂,询问,才知道这油炸蟹和皇家柴说的是腰间手铐与警棒。用来打趣和讽刺。警督都说不上话,警察又怎么能真的干些什么?陈子豪看着自家房间里贴上的陈敏娇的海报。
他不好,警察不好。小妹最好。祝她快些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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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娇是半道上被人劫走的。杜风去东南亚谈事情,她和周志邦电话里约好见一面,聊一聊。本来该司机送她去的,可不知怎的那人联系不上。张伯让她等等,但陈敏娇怕迟到失约留下不好印象,于是自己叫车出门,还跟那司机唠嗑了一会,给了张签名。
一下车,就有人拦在她的面前。
大庭广众,周遭都是人,来来往往,却好似对此习以为常。
“陈小姐,请。”讲话的人彬彬有礼,西装革履,只是那抵在腰间的木仓的让陈敏娇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不知是哪位相邀?”陈敏娇极为镇定。她现在有点想念社会主义了。
“去了你就知。”
陈敏娇被裹挟着上了车,她企图看窗外记下路线,却见这人开车专挑小巷,绕来绕去。看来记路是行不通了。
陈敏娇下了车。想来也是好笑,就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劳烦如此多位大汉相随。只怕是插翅难逃。
“陈小姐。”到了,讲话的人西装笔挺衬衫整齐,发型精致脑门铮亮。眼镜片泛着光,格子领带跟一柄尚方宝剑似的往下坠,显示出超乎常人的锋利来。这人一派绅士模样,扯了扯领带自我介绍,“在下贺杰。”
贺杰。
陈敏娇笑问,“贺老板,不知有何贵干?”
“你们干什么的?让陈小姐坐下。”
于是有人抬椅子来,放在陈敏娇的身后。陈敏娇不想坐,也得坐。
她扫了一眼周围,空旷荒败的废弃工厂,铁锈的味道浓郁。是个暗下杀手的好地方。
“多谢款待。”陈敏娇淡淡说,她稳稳坐在椅子上,对着贺杰居高临下的目光,一点也不闪躲,迎面而上。
贺杰礼貌地笑,显出几分圆滑和虚伪:“贺某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请陈小姐过来,只是时间紧迫,事情重要,陈小姐多见谅。”
陈敏娇面不改色:“哪里,贺先生高估我了。大名鼎鼎的学义影业的老板要见我,一个电话就好,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贺杰伸手,摊开手掌,手心向上,下一秒,有人抽出黑色的木仓支放在他的掌心。贺杰把玩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同陈敏娇交谈。
“杜风给你多少?”
来了。
“贺先生想给我多少?”
这女人。
贺杰悻悻,把那器械在手里转出花儿。
“一个子弹,你觉得足不足?”
贺杰将那黑黝黝的洞口笔直地对准陈敏娇的眉心,且一点一点慢慢向前,然后弯腰,把那口抵在她的眉心。
陈敏娇挺直着自己的脊背,高抬着头颅,迫使自己不在贺杰的力道之下向后仰。
“有人说我是九尾狐狸再世。”这时候了,陈敏娇还有闲情逸致同他开玩笑,“只怕一颗不够。”
九尾狐,九条命。
她目光澄澈,像是不知道抵在自己额头的东西是为何物。
贺杰玩不下去了。他必须要说明自己的来意。
贺杰打了个响指,有人递过来一份合同。贺杰动了动下巴,那人将合同递在陈敏娇的面前。
“看看。”贺杰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