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铃也没礼貌,可既然都来了,她还是想要达成个目的。
也刚好脑里有件事擱着没处理,不如就趁今天说清楚吧。
于是她拿出手机,第一次拨了靳笙的号码。
抱持着可能不会接的准备,要是真没反应她就在门口吹吹冷风醒脑,换个资深一点的属下来接自己。
响了两声,就听到话筒里稳稳传来一声沙哑低嗓:『喂?』
“我是……”
『相爷?』
“抱歉这么晚打扰,我在门口,有些事想跟你谈。”
『请稍等。』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她听得出来对方可能已经睡着,被莫名其妙的电话吵醒却还有这么好的脾气,自己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她没打算道歉,至少她认为自己如今有了这身份地位,霸道的去扰人清梦一回,也值得被原谅。
约莫10分钟后,靳家的厚重木门缓缓打开了,她转身轻轻一推,就看到门内柱着拐杖的靳笙。
她跨步而入,转身自己关好了门,回头才仔细打量靳笙的衣着。
看到靳笙这几回的装扮,就知道他这人没什么生活情趣。
活得不像现代人,倒像是旧时代面目清秀,充满忧国情思的学生。
一身白色的中式大褂,立领衬托出他好看的脖颈与突出的圆弧喉结,晚风轻轻垂拂,吹起了他一片衣角,那景象还真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可她就是被这样的白净从容给深深吸引。
“还以为相爷说笑,没想到您真的在外头。”他噙着浅笑。
“怎么?既然认为我说笑,还出来接?”她挑眉。
“我信任您说出口的话是一言九鼎。”他微微颔首。“也不会拿我这样的人寻开心。”
她吐了口气,却缓缓上扬嘴角:“看来我名声还不错。”
他莞尔:“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
“好。”
……
清甜茶香四溢,薄薄雾气慢慢往上窜,最后散开在两人之间。
一方小桌上,中间的摆了套看着价值不菲的茶具,底下的浅木色茶盘,六个白色瓷杯,煮水器、水盂、茶海、茶漏、茶宠、六君子……
她是第一次看他做完全套的煮茶过程,过程中她屏气凝神的看着他优雅从容,每一个动作都有着看不见的文化底蕴,看似随性,她却深知这一步步的精准,才能求得最佳的品茗体验。
他把泡好的茶双手奉上,放在相音沛的右手边,她接过后小口啜饮,似是品尝到茶水的回甘,她的眼角缓缓上扬。
如此静心品茶的双眼,让靳笙定眸深邃。
以男人来说,他细眉长眼的清秀显得女气,但很快地就会被他眉目间时不时慑人的气势给掩住了秀气,他的唇色偏淡,唇面薄,但唇形却是美的,说话声音宛如入口红酒的余韵,音色偏低却温醇。
描绘着他的轮廓,就让自己不禁想起小时候仓促跑上车的小女孩,如果她也平安长大的话,或许也是长得这般清丽脱俗。
身为兄长的外貌如此出众,妹妹也会差吗?
若单就相貌不会让自己魂牵梦萦这么久,是因为他看到小女孩面对危急时的那份坚韧跟勇气。
明明受了伤,盈眶的泪水却怎么也没掉下来,还有胆跟素未谋面的自己寻求帮助,他把她送去退休的佣人家里,却没时间多留下,那时的自己去英国是为了父亲的病筹钱,因此远渡重洋来找从小疼自己的姑妈借钱。
至亲的人在紧急时也需要这般折腾,才愿意给那么一点点的钱。
他见过世间冷暖,缺乏的就是像小女孩那样的勇气,要是他自己当时在姑妈面前不哭的话,就能更理直气壮地对姑妈提醒过去她自身困顿时,父亲是如何不顾一切协助了。
『少爷,这孩子是相音沛,我们问了,新闻也证实了这个悲剧。』退休的佣人陈叔叹气。『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你救了你的未婚妻。』
回国后接到这通电话,他才知道给了自己勇气的人,是未来与自己命运紧密之人,当下他请老佣人保密,待家里事处理完,他就过去找她。
要不是家里大变故,他也不会断了与她的消息。
那天父亲的病突然大好,神智清醒地说要开车带自己出去玩,憾事就发生了──
他才刚下车要去买柳橙汁,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父亲的车被一辆大车挤压变形,他看到了早上还对自己笑得灿烂的俊秀男人被压扁的脸,一只手还挂在车窗外抓着纸钞……
“靳笙?”一阵淡淡的声音传来,他的目光迅速聚拢在对面的客人脸上,对方也没生气,淡淡询问。“想什么,出神了?”
“抱歉。”他挺起身,愧歉的往前伏低。“想到以前一些事。”
“哦?我听你弟弟说过,你确实心里有人。”她说。“我以为你胡诌的。”
他敛眸,淡淡一笑:“相爷反悔了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