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讨价还加之后,终成定局:
端王要在清凉别庄住到九月十六日,琉璃自然也是。
宝瓶也要留下来,名义上是与琉璃作伴。
“当然,能在如此清幽的地方与宝瓶小姐对弈两三局,想必是人生乐事。”端王说。
宋承恩坚持要留下来。他算是娘家兄弟,有责任照顾两姐妹。
成远步也坚持要留下来:“王爷还记得当年西湖边的莫小姐吗?”
端王一挑眉:“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相信季夫人与宋先生是不会上官府去告本王强抢民女的?”
“肃王殿下也修书委托过下官,一定要将王爷照顾妥帖。”
“五哥?你倒是听他的话。”端王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想留下来?随便你。不要追着本王唠叨就行。”
接着,他就兴高采烈邀请两位美人儿与自己去院里小坐。
“秋风清,秋月明,浅酌一壶秋酿,听听秋虫吟哦,岂不美妙?”
琉璃完全不能理解,在瑟瑟秋风中听虫子叫哪里就美妙了?
端王和宝瓶的兴致倒好,居然在朦胧的月色下摆开棋局。
琉璃十分佩服他们能分清黑子白子的眼力。
更令人佩服的是,通常棋手对弈,总是聚精会神,连旁边观棋的人都不能发出声响。这两人对弈,却一直边下边闲聊,聊的还是血书绢帕的事情。
琉璃在旁边既无聊,又尴尬。
尤其是听见端王一再夸赞宝瓶的机智,突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
伸手拿块点心,也是最不爱吃的栗蓉桂花糕。
说到底,端王温存体贴也并不是对她的。
大概有一半出于怜香惜玉的习惯,还有一半其实是给宝瓶的吧。
照现在来看,他果然是非常看重她呢……
“宝瓶小姐设得好局。”黑子落下来。
“哪里哪里,倒是王爷解局的这一手实在巧妙。”白子飞起一角。
棋子起起落落,扰得琉璃心烦意乱。
她悄然起身,走向院子一角。
正在对弈的两人,对此毫无觉察。
她又走得更远些。
那两人的视线仍然没有从棋盘和对方身上移开。
琉璃走出院子,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清凉别庄占地颇宽,一个院落连接一个院落。
原本在别庄里职守的仆人都被那位王爷打发走了,夜里的别庄安静寂寥,只有月光陪伴她左右。
琉璃叹了口气。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
明明应该庆幸,毕竟她还是让端王在九月初十这天来到了清凉别庄。
明明她也从没幻想过,真的要同那位王爷发生点什么fēng_liú韵事。
为什么现在心里却空荡荡的?
一定是之前他的言行举动太过温柔。
都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温柔,特别是那句“何错之有”。
可是,把他诱来清凉别庄,也许就是她犯下的一个大错……
不好的预感刚刚冒出来,她的肩头就被一只大手用力捉住。
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啊——”
琉璃只叫了一声,嘴巴就被堵住了。
堵住她的,竟然是男人温热的手掌。
他戴着半截面具,遮住了眼睛与下颔之外的容貌。
她却认得这狂肆的举动。
和之前一样,只要是他一接近她,哪怕什么越轨之举都没有,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恐惧。
忘记呼救,忘记质问,甚至忘记呼吸。
明知应该反抗,却根本无法反抗。
如果不是男人及时撑住她,她大概会直接晕倒在地。
“小小的奖励。”
男人让她靠在手臂上,从面具下抛来一个轻笑。
“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琉璃小姐。”
她不理会他话里的嘲笑:“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以为,你已经见识过我飞檐走壁的本事了?”
“可是,现在别庄外的守夜都是端王的卫兵……”
论警惕性,论身手,王府的卫兵绝不是季府那些家丁能媲美的。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他语气轻佻,话含得意,“乖,不如来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和我无关!我也完全没有担心你!”
琉璃扭头,尽量避开他的动作。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之前,应该再没有瓜葛了。”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他任由她挣扎,却不放松手掌的禁锢。
琉璃镇定了下思绪,也想起来了。
“对,把琉璃镯还给我!”
世上琉璃以单色居多,一个琉璃制品里如果同时含有两三种颜色已属珍品,那只七彩琉璃镯的罕见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那是她死去的亲娘亲给她的生日礼物。
“事成之后,我会考虑的。”
“九月初十,端王来到清凉别庄,小住几天。你要求的事情,我哪样没有做到?”
琉璃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要是想抵赖,我就……”
“就怎样?大叫起来,惊动端王么?”
他的大手牵起她的小手,轻轻拨弄她冰凉的手指。
“很遗憾,刚才我路过,发现那位贵人正同你的好表妹很忙,很忙。”
“如果你是想向宋承恩或者成远步求救,那就更不必了。”他又说。
“宋家表哥一直都很疼我。”琉璃愤然道,“成少尹是出了名的忠公恤民,他们一定不会让我被你这种宵小之徒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