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次子被右娥英带去锦瑟殿了?”牧碧微吃惊的道,“此事当真?”
葛诺跪禀道:“奴婢不敢撒谎,而且,太医也快往咱们殿里来了,娘娘,如今咱们该怎么办?”他脸上有着难掩的惶恐之色,其实也不只是他,殿上殿下,除了阿善外,都有着掩盖不住的惧怕之意——痨病对于这些多半出身寒苦的宫人来说是更为可怕,何况,若是牧碧微、姬恊这些做主子的不好,即使他们没有染病,多半也要陪着被封宫,留在里头一直伺候的,若是染了病,那是想都不必想也知道只有死路一条了。
牧碧微哼了一声,道:“太医来便来,你们怕什么?莫非怕了就没事了?”
对于步氏咳血就被判定为痨病,甚至这话还是右娥英传出来的,牧碧微才不相信,她如今更关心姬恒:“先前左昭仪不是说,皇次子才生下来,太后就有意要将他交给右娥英抚养,可右娥英没肯?如今怎么主动把皇次子要了去?若说是为了收买人心……她这么把皇次子一接下来,可有些时候要不能侍寝了,付这样的代价,她想做什么?”
阿善也猜测不出苏氏打的主意,两人商议无果,片刻后果然容戡等两三名太医,被内侍所引,如临大敌的进了澄练殿,行过礼后,从牧碧微开始,挨个的诊脉起来,姬恊更是重中之重,容戡亲自诊过,又换了同行的太医挨个看过,仔细问了成娘子、樊氏等人,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牧碧微故作不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光猷娘娘的话。”容戡忙道,“听闻永淳宫的步隆徽咳血,疑为痨病,陛下忧心各宫安危,故此命下官等到各处诊断。”
“痨病?”牧碧微面露惊色道,“步隆徽年纪轻轻,怎的会如此?”
“下官不曾到过善岚殿,也不知道旁的。”容戡显然不想多说——看来他对步氏小产之后就染上痨病的传言也是心里有数,何况步氏这般得宠,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可不想现在就多话被记了恨,只道,“虽然娘娘和三皇子如今都无事,但下官想,如今正是春季,诸病易发,不如还是开个方子祛一祛时气也好?”
牧碧微无所谓他开不开,便点头道:“有劳容太医了!”就命人取了银铤出来赏赐。
等太医走了,阿善松了口气:“奴婢还以为右娥英要借这次的机会,将咱们长锦宫封了呢!”
“她倒是想!”牧碧微冷笑着道,“只不过她进宫才几天?要命令太医,没太后的支持可不成,太后……嘿,太后固然没把妃子的命当命,但我这里的西平和恊郎可是太后重视的孙女孙儿呢,怎么肯给右娥英随便糟蹋?”
说着就叹了口气,“这就是宫妃也好,寻常人家为妇也罢,都道多子多福,毕竟子女多了,依仗也多啊!”
又问阿善:“刚才那几个太医给恊郎诊断,你可盯住了?”
“女郎放心,奴婢哪里不知道事情轻重?都是不错眼的看着的,没人做什么手脚。”阿善肃然道——正如何氏所言,姬恊虽然不是姬深的骨血,牧碧微却是看成了珍宝的,阿善怎么敢轻忽?
牧碧微点了点头:“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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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娥英先前拒绝了抚养姬恒,这次步氏莫名其妙被栽上了一个痨病、永淳宫都被封了后,右娥英反而主动把姬恒抱到雍纯宫不说,甚至主动提出要封了雍纯宫,一直到太医确认皇次子和她都无事,再重新许人出入。
这件事情,因为六宫许多随驾的妃嫔还没回来,暂时没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但据前朝传来的消息,原本被视为不端庄、泼辣、刁钻的苏氏,因此口碑大改。
牧碧微冷笑着对阿善道:“我是瞧出来她的打算了。”
她拿食指在唇边点了一点,目光沉沉的道,“这一位,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宫权拿到手了呢!”
果然,随驾妃嫔跟着被姬深丢下的仪仗回宫的这一日,高太后下诏公然褒奖了右娥英,懿旨里头大肆称赞了苏氏的贤德和为了皇嗣不避艰险,实在是堪为妃嫔楷模。
据说连姬深也是深受感动,几次在雍纯宫外叹息。
“陛下的叹息,与旁人的叹息,又有什么差别?”一路劳顿的何氏,当晚又是趁夜而来,劈头就这么一句,坐了下来,又道,“当然,咱们那真心真意爱着陛下的右娥英许是很感动吧?”
牧碧微这次见到她,倒有几分欢喜,道:“你可算回来了,我这些日子在宫里待得却是怪没意思的。”
“你身边也不是没有能和你说真心话的人,说什么我可算回来了?你可算的那一个另有其人吧?”何氏毫不客气的说道,促狭着朝她身后看了看,牧碧微大喜,回过头去,却见一切如常,何氏笑得直打跌,“喏喏,果然你等的才不是我!”
牧碧微知道受骗,瞪她一眼,道:“如今左昭仪那贤德的名声可是被摇动了?”
何氏见她开始说正事,也不再捉弄她,笑着道:“看不出来先前那只会喊打喊杀克扣妃嫔用度的右娥英还有这么一手!我今儿才回来,就听底下人一边说着强风知劲草,一边赞了右娥英心疼皇嗣,就说左昭仪看着那么贤德,听说了痨病也不敢上前呢!”
“如今也没人去跟左昭仪问罪,左昭仪想辩驳都不太能。”牧碧微沉吟着道,“我就在想着,那步氏不过咳了口血就被污蔑上了,右娥英这会行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