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平日做事都是温吞无害的样子,在世人眼里忠心勤恳,然而陈同济知道,这个人最可怕的是不动声色地杀人!
不动刀子不动枪,做的都是借刀杀人的事,手上干干净净,不见血。
这样的人,心机才是最可怕的。
不然他是怎么步步做到阁老的。
陈同济瞳孔不断收缩着,抬着的手垂下去,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闭上眼,手指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宋霖扫了一眼,转身走向他指着的位置。
那是一个墙角,堆着稻草,若不是拔开草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墙缝里塞了小小的一块布。
宋霖回身去桌子上拿了根筷子,又折断,掰掉开裂的部份,将筷子变得细长才从墙缝里划出来那块布。
上面是用血书的一个地址,应该就是藏东西的地方了。
宋霖收好东西,并没有再去看趟在凌乱稻草堆中的人,陈同济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闭上眼。耳边响起当年他遇上宋霖的那幕。
那时的宋霖在户部,任着侍郎,身边围着一应官员,都对他堆着讨好的笑。
那个时候他就想,他有朝一日也得让这些人围着他,讨好的笑。
但他最后却是凄惨下场,他依稀又听到宋霖曾在他算计了亲事后所说的话:“一个人初心不在了,只会下场凄凉。”
他的初心是什么。
在朝堂几十年,看过太多的败落,尝过权利的滋味,陈同济恍惚着,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了。
***
天气渐热,初宁先前命人在院子里搭的葡萄架子早就爬满了翠绿叶子,绿影斑驳成阴。她又命人在架子下做了石桌椅,放上井水浸过人鲜果,就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初宁这两天傍晚时分都喜欢窝在下头,汐楠点上驱蚊虫的香,她一坐就能坐半个时辰,顺带等着徐砚家来。
徐砚踩着点家来,果然就看到小妻子懒懒倚在搬来的太师椅中,一手还拿着书。微风吹拂着她脸颊,黄昏的霞光笼着她,把她显得再温柔不过。
他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只得她的身影,还没到她跟前,小姑娘就高兴地丢开书,张开手等着自己去抱抱她。
“徐三叔,你回来了!”
她见着他总是很高兴,满心的欢喜。
徐砚一把就将人横抱起来,小姑娘圈着他的脖子傻笑,还凑前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失笑:“跑了一整天,要熏着你的。”
“好像有点儿味道了。”
她诚实得很,皱着鼻子,逗得徐砚哈哈大笑。
院子里的丫鬟除了汐楠和绿裳,其他人都避回到后院去,徐砚向来不喜欢跟前围着的人多。
小俩口亲亲热热地回到屋里,初宁已经让人准备热水,自己围着他帮着换官服。
一本泛黄的书本就从他官袍袖子里掉了出来,徐砚先她一步把书拾起来。
初宁瞄了一眼,瞥到了女科两个字。
女科。
徐三叔在看关于女子的医书?
好端端的怎么在看这个。
她好奇想问,可是他已经把书放在柜子上,拉着她手给解中衣系带。
指间传来的热源让她脸红了红,伸手推了他一下,让他自己去净房里脱。
徐砚好笑,低头含她的唇,听到抬水进来的动静才松开她,转身去了净房。
等他身影不见,初宁就弯腰将他的官袍拾好放进托盘里,抬头便看到露出一角的医书。
她想了想,还是踮着脚去把医书拿了下来。
本就是随后翻翻的,结果看到书里有夹了小纸条,再抽开来一看,发现上面是女子备孕生育相关的。
她看着看着便入了神,慢慢走到炕前坐下,一字一字的读,连徐砚什么时候出来的没注意。
“怎么看起这个了。”
他将书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初宁嗳了声音,伸着身子要去拿过来,他却是挨着她坐下,沐浴过后的皂角香味便在她鼻端。
徐砚说:“看到哪儿了,嗯......女子胎孕佳期。”
初宁还在伸手去够,她正看着呢。
他把她搂到怀里,拿手指指着一行字给她看:“早不宜,易难产。”
初宁盯着那一行字咬唇,知道这书其实是要给她看的吧。
徐砚用指尖去让她松开牙关,好笑道:“卿卿,我们再缓缓吧,有你我就很知足了,孩子的事情晚几年。”
晚几年。
那她疼得死去活来,还用上那样的香来逼他就犯是为了什么。
小姑娘脸都皱了成了一团,徐砚摸摸她的发,感激道:“卿卿,你全心全意对我,可我何尝不是真心真意,怎么能让你早早受生良之苦。”他也承受不起万一。
初宁还没有说话,徐砚又说道:“你想想岳父岳母,两人也是近中年才有了你,莫不是你在嫌弃我年纪大了,要不中用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