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走,她也要带走些什么。
在这一场荒唐的梦里,从来都是逢熙一个人便决定了所有的事情,而她从来都无法反抗。
但是她想,凭什么呢?
所以,她至少,要给自己留一些证明,作为她这一世没有白来的证据。
“嬷嬷,你说得对。”秋果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又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而叶清听见秋果这么说,便晓得,她是答应自己了。
其实叶清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这样做,对于秋果而言,的确很不公平。
秋果才十五岁,即便是成过亲,日后,只要她想,她依然可以有很好的姻缘,这世间,并不缺好男儿。
但若是她有了孩子,这境况便又大不一样了。
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必然会艰难得很。
可是,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如今的局面,实在不甚明朗,若是雍和帝经由那幕后的神秘人治好,那么殿下的处境,就会变得很是危险。
若是殿下和她日后有什么不测,那么秋果的孩子,便是大越皇室……最后的血脉了。
为了留住殿下的血脉,她叶清,便只能出此下策了。
秋果是个好姑娘,她深爱着殿下,想来日后,她也定会是个好母亲。
“奴婢……多谢司珍。”叶清郑重的向秋果磕了一个头,眼泪顺势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留下一点水渍。
屋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伴着偶尔的雷声传来,而屋内却是寂静一片。
两人相对,却是各怀心思。
夜幕降临之时,秋果独自一人来到杏花林中。
又是一春来临,正当三月,旧年谢尽的杏花,再一次盛开。
枯枝萧索之景都已不复存在,粉白的花朵绽开在枝丫之间。
秋果提着灯笼,步子轻缓,往更深的香风花雾里前行。
她精准地找到了那棵杏花树,她放下手里的灯笼,借着那昏黄的灯火,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在前世,在她最深刻的记忆里,有一个雪衣少年郎依靠在树下,如同一幅清秀隽永的水墨画。
他睁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便好似皎月星辰一般,教人只一眼,便永远难忘。
是她在这杏花林里丢了心,而他,本就是一直都不知情的。
此生的缘分,于前世的她而言,便已是最大的幸运。
她本就该知足的,不是么?
杏花初绽,情思却已遥遥无望。
一切由这片杏花林而起,也终将把所有的因果都埋葬在这落红泥土之中,碾碎流年,再无归期。
终于,她将灯笼丢在身后,只身一人,往这杏花林的更深处走去。
在碧湖浮桥之上,凭着桥边的长灯,望向那于雾霭烟波之中的碧湖水面。
灯影闪烁,温柔了这夜色下的柔波。
这早春的夜风,仍然寒冷无比,而秋果呆立在这浮桥之上,恍若未觉。
她看向竹苑里朦胧的灯火,眼中一瞬间,又有温热涌上来。
这一切,真像是一场梦啊……
她终于挪动了步子,一步步往竹苑之中走去。
待至花影婆娑的院中,秋果望着那样熟悉的竹楼,熟悉的回廊,甚至是廊下那熟悉的凉亭……许多的回忆猝不及防的涌上来,教她一瞬险些有些崩溃。
这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是她此刻立在这里,却又觉得,这一切又是那么的陌生。
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绪,秋果一步步踏上台阶,来到了逢熙的房门前。
檐下的灯火有些昏暗,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影子,想的却是许久之前,那个鼓起勇气,将一纸情诗,压着一截花枝,一包糕点,放在这门前的自己。
那时的她,是好不容易,才凭着一腔的孤勇,做出这样大胆之事的。
因为她很明白,这一次的重生,到底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而她能够再见到他,便更是极大的幸运。
每每见到他,她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