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胡子没错吧?”
虞军长余怒未消地瞪了他一眼,“不是!”
“不是?”李副官费解地挠了挠头发,“那真是像到家了,可不止我一人这么觉得……”
虞军长照他脖子后面就是一巴掌:“眼睛长脚底下去啦?敌军俘虏都能认成自己人?”
李副官莫名其妙地挨了骂,有点憋屈,还想再犟两句嘴,被上峰一个命令砸过来。
“你去抽调一个营,把俘虏押解回去,牢里要是关不下,就辟个空仓库出来。那个匪首,”虞军长停顿了一下,“要单独关押,看紧点别让他跑了。另外,你就先留在梨水县城,等我消息。”
李副官只管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刚走几步,虞军长又开口:“等等,把许医生也带上。”
李副官奇怪道:“没病没痛的,我带他干嘛?”
“你没病,”虞军长回头,见卫兵正推搡着个五花大绑的家伙从帐篷门口出来,便伸手一指:“有病的是他,回去叫医生给他治治脑子!”
李副官领命回城去了。
虞军长站在原地,深深呼吸着山间清冷的湿气。
极力按捺住满腹的情绪,他下令全军继续开拔,转身见陈副官与小孙还傻杵着,就走过去说:“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陈副官没反应过来:“啥事?”
倒是小孙先转过弯儿,接口道:“没了,就我们仨。”
虞军长微一点头,丢下一句话后走了:“不要再有第四个。”
这场“务必攻占赤匪根据地”的围剿持续半个月后,游师长明显觉察出上峰的不对劲——倘若说,之前的战事是抱着不以为然的消极心态,此番则变成了一种异常焦躁的魂游天外。
一次军事会议结束,游师长有意多留了片刻。等人都散光,他对坐在椅子上发怔的虞军长试探性地问道:“军座,你看这仗接下来怎么打?”
虞军长抻着马鞭鞭梢,在手指上绕来绕去,心不在焉地答:“怎么打?委员长不是已下了指示,‘行军所至,立建碉堡’,‘ 节节推进,层层包围,步步进逼’,照他说的做就是了。”
游师长唔了一声,又说:“从各地传来的战况看,此战略倒是卓有成效,照这情形下去,离战争结束应该不会太久了。”
虞军长叹口气,“我也希望早点结束。说是‘抗日必先剿匪’,但愿日军会磨蹭到匪清完的那天!”
游师长知道他的心结所在,沉默片刻,转开了话锋:“军座最近没有休息好,这里条件确实太简陋,等打下登林县城,我叫他们找栋好房子,先整个临时指挥部。”
虞军长无不可地点了头,鞭梢忽然抻脱了手,抽在腿上啪的一声,在窄小的空间里分外响亮,他便像挨了火烫似的噌地站起来。
游师长忙跨过去扶,并伸手在他大腿上揉了揉:“抽疼了?”
这一下确实抽疼了虞军长,但也把某种恍惚低迷的状态抽散了,他将马鞭往桌面一甩:“三天,三天内攻下登林!然后我要回一趟梨水。”
“军座回梨水做什么?”游师长问。
虞军长笑了笑,“去瞧一个缺心眼的王八蛋。”
李副官追尾猫似的在屋里转着圈儿。
他奶奶的,到底要在这破地方待到什么时候!他一脸烦闷地想,军座应该都到登林了吧,老子当了八年副官,还从没离他这么远过呢!
门外传来一连沓的脚步声,一个大兵敲开门:“报告李副官,军长回来了!”
“可回来了!”李副官大喜过望地冲出去,迎面碰上脚步匆匆的虞军长。
一个月没见,他是很想跟虞军长叙叙旧,可惜对方没有叙旧的心情,进了屋,水也没喝就直截了当地问:“战俘呢?”
“都关着呢。”李副官答,“有几个伤太重没撑过去,其他都好好的。”
“你去把他们移交给保安部的何司令,就说算他的功绩。他妈的,几百个吃货,留着也是浪费我的军饷。”
李副官应了一声,虞军长又问:“那个匪首呢?”
“关在院子后面的库房里,按军座的吩咐,好吃好喝伺候着,许医生也常去看他。”
虞军长挥挥手:“行了,你去吧。”
李副官一出门,虞军长就独自去了库房。
激流勇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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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此刻天色已擦黑,库房里没有拉电,就点了盏不太亮的油灯,从窗口透出昏黄的光线。
虞军长赶走了守卫,手里攥着库房钥匙,在门外踌躇——赶几百里路回来,就为了见他,可马上要见面了,却又萌发了去意。
他犹豫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