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三个月前就发给了他拿下龙景的命令,他不忍心下手所以一直压着,可是现在天气转寒,士兵衣薄,这场仗,实在不能再等了。
木逖看着城墙头上若隐若现的一袭水蓝色衣角,黑夜幽深,布片在火焰的映衬下漾着流萤般的光芒。
你我同为自己的国家效力,各有各的立场,也无法做出退让。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心念一定,他扬起手臂,朝前方挥去,喊道:“战——!”
大战没有任何预兆,即刻开始。
城门紧闭,士兵就用木棍和石头撞。
城墙高耸,士兵就用木梯做基,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爬。
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
“阿姐,快下来,墙头太危险了。”
乐绍旸喊完这句话,朝前走两步,从城墙垛口朝下看去。
墙底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还有无数横陈的尸体。
龙景士兵站在墙头,朝下扔石头,射箭,那些爬在梯子上的敌军都在半路掉了下去。
此法虽笨,却颇有成效,松水伤亡惨重,而龙景毫发未损。
一个时辰后,攻城的士兵愈发减少。
乐绍旸轻轻松了口气。
……
木逖坐在马上,眉头紧皱。
这龙景的城墙高的离谱,弓箭手完全派不上用场,城门又硬,不可能短时间撞开,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他略一思索,扭身朝旁边的手下耳语几句。
那人领命离开。
不多时,大军后方钲声响起,攻城的士兵听到指令慢慢向后撤退。
松水鸣金收兵。
☆、危在旦夕
夜色苍茫,地牢阴暗幽深。
残破的泥墙颓圮破败,泛着酸臭腐朽的味道。牢房门口有两盏油灯,微弱的光一闪一闪。
栏杆深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蓬头垢面趴在底下。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他吃力的抬起头。
见到那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自远处走来,他微微撑住身子,铁链随着他的动作摩擦地面发出声响。
“呦,”宴傲听到动静,诧异挑眉:“竟然还活着?”
牢房中的男子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林……佑宁的走……狗,我家主人……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宴傲听完没什么反应,倒是在他身边跟了一年多的杨羽气得怒火中烧,一个跨步走上前要教训他。
宴傲伸手拦在杨羽身前,双眸看向牢中男子,气定神闲:“好啊,我等着。”
“我也想知道,你的主子究竟怎么把我,”他讥笑一声,修长的四指横在脖子前轻轻一划,“收拾掉。”
他转身离开,从牢顶倾洒而入的月光打到他身上,把他的背影拉到远处,宴傲再次开口,声音含有冷冽杀气:“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把你送进地狱。”
男人瞳孔骤缩,临死的绝望让他失声痛喊:“你简直就是魔鬼!宴傲,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都被人利用,被人背叛,永失所爱……!”
宴傲本来平静的很,却在听到男子说出“永失所爱”之时猛地抖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杀意。
下一瞬,男人倒地,死不瞑目。
他胸膛插着一柄飞刀,正中心口。
……
牢外,月色明亮,夜空星辰闪烁。
宴傲从怀中拿出手帕,将双手擦拭一番,淡淡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他没有任何察觉。”
“那好,十日后便动手。”
杨羽面有迟疑:“可是太子希望我们最好在半个月后行动,这样龙景那边也好下手。”
宴傲斜睨他一眼:“我说十日就是十日,太子那边我来说。”
杨羽低头称是。
宴傲前跨两步,遥望北方。
纵使心中情意涌动,万千思绪纷杂混乱,面上却不敢表现半分。
十日,再坚持十日。
右丞倒台之后,再呈上证据。哪怕皇帝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得为乐家洗清冤案。
到那时,你便能逃离艰险苦寒的边关。
请一定要坚持住,我的——小姐……
*
可这厢,乐绍衣已经坚持不住了。
松水退兵之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再次进攻,队伍后方还带来了投石车,攻击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守门的士兵一个个咬紧了牙关,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营帐内,乐绍衣和一众人愁意满面。
蔺愿把好不容易盼来的青城回信交给乐绍衣,她打开一看,怒火瞬间冲天,狠狠的把信纸扔到地上:“二十天?他们是赶来救援还是收尸?!”
“这群权力中心的贵族们,简直太可笑了……”乐绍衣闭眸,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