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在电话那边掏了掏耳朵,说:“就,徐远桐的老爸最近在国外谈生意,肯定不会是和他有关的事吧,我估计是他妈?……你问了蒋麓他们没有?”
“早上在走廊上遇到直接问了,他们都不知道徐远桐没来上课……”
陈凌听出小姑娘的情绪很低落,也只好劝着:“我这边再去打听一下,有消息告诉你吧。”
——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但总觉得令人恍惚,奚温宁无精打采,一天之中偶尔会收到几条徐远桐发来的消息,或者打一通很短的电话。
说他在哪在哪,很快就回来了,却也不说具体是在干嘛,她就指着这些消息来确保他的安全。
要是两人很普通地分开几天,她也不会这样操心,偏偏徐远桐搞得那么神秘,她真的快担心死了。
许是发现女儿近期不太对劲,两位家长以为她是学业上压力太大,也怕她是在担心家里的情况,特意挑了一个晚上,带她出去吃了一家西餐馆。
奚温宁拒绝不了家人,敷衍地随便吃了半块牛排,也是味如嚼蜡,顺便聊了聊学校的琐事。
周幼:“我听你们老师说,上个月你月考有很大进步,很好哦。”
“嗯,我有用功的。”
奚温宁不像平时那样开朗热情,说几句话就沉默地望着手机。
约莫八点多,一家三口开车回到锦和新苑,奚温宁和妈妈先下车,等爸爸把车倒入楼下的车位。
正是这当口,一辆出租车驶过,稳当地停在了对面徐家的大门口。
关门声和女人柔声的宽慰交织在一起,那吵杂的动静在安安静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奚温宁瞪大了眼睛,一颗心彻底悬空,不由得往他们家走了几步。
夜色中,她看见徐妈妈和徐远桐都回来了,两人之间还多了一个消瘦的长影,徐远桐单肩夹住对方,跌跌撞撞下了车。
学神脸上的神情有明显的焦虑和疲惫,而在他身旁的陌生少年更是身影颓然,没有半点支撑力气。
奚温宁刚想再往前走,看这情况有点糟糕,又折回来,强行稳住情绪对妈妈说:“朱阿姨他们家好像有人不舒服……”
周幼看到他们要照顾伤员实在吃力,赶紧拍了拍身边的男人:“老公你快去帮帮人家,这是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啊!”
毕竟光靠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点不够人手。
奚温宁的爸爸也是热心肠,只不过,还没走到他们的身旁,那陌生少年忽然意识到成年男子想要靠近,于是突然反抗。
他作势挥拳、咬牙发狠,想要推开所有靠近自己的物体!
奚温宁下意识地喊出来:“爸爸你当心!”
好在还没打到别人,已经被徐远桐从身侧用力地箍住——
“阿璨你别激动!”
少年弯下腰,浑身剧烈地颤抖,很不舒服的样子。
徐妈妈赶忙在旁劝慰:“阿璨!阿璨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啊,你听婶婶说,我们到家了,现在就回去了,没人能靠近你的,你乖乖的放心……”
幸而徐妈妈气质娴静,五官又极具亲和力,向来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那个叫“阿璨”的少年慢慢地冷静了一些,呼吸声依旧带着紊乱。
徐远桐低眉敛目,就连徐妈妈的脸上也是晦暗不明。
他似乎有点别扭,抬头看了看奚温宁一家,轻声说:“不用了,阿姨叔叔谢谢你们,我们可以照顾他。”
这一刻,奚温宁才真切地体会到,他才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要用消瘦的肩膀去扛起成人的重任。
对她而言,父母的世界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在抵达之前她还可以任性,还可以无忧无虑,不用去承担任何后果。
但他却不一样。
奚温宁怔忪,无意间抬眸,与那个“阿璨”对视了一眼。
猛然感到心下一凉,那真的是这辈子见过最压抑、最凛冽的眼神,甚至都忘了要开口说话。
被徐远桐架住的阿璨与他们一般年纪,两人的面容有六、七分相似。
他身上的衣服很旧很破,有点狼狈不堪,更可怕的是——他右边大脑处还有一处伤口,早就干了的污血粘在半边脸上,在暗处泛着铁锈般的黑。
少年浑身的戾气骇人,此刻还带着伤,看别人的目光充满冰冷,连愤怒也快要消失。
奚温宁怔怔地望入他的睫毛下方。
那眼眸里的光四处散开,如同黄昏时刻的涌水。
以前她总觉得,徐远桐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又很甜。
他的高傲里总有一股邪气和戾气,但被表面的优秀完全遮挡。
而这位受伤的少年像极了徐远桐不被众人看见的另一面。
徐远桐把阿璨扶到门口,刚准备抬起右手拿裤兜里的钥匙,眉头皱了一下,一闪而过的痛楚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奚温宁顾不得父母还在场,几乎惊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