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生被安排进了泰宸宫的迎亲队伍里。
因为还有两日便是郡主大婚之日,宫娥和侍从都十分忙碌。老嬷嬷看她那副穷酸的样子,不屑的道:“若不是郡主亲自嘱咐下来,让你这贱婢去泰宸宫守着。婆子我早就将你发配到柴房去了。大婚当天都要穿宫装,你去账房领了银子,且先做件像样的衣裳。”
寄人篱下。唐安生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福身:“是,嬷嬷。”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从咸阳带过来的那一套,说穷酸倒也不为过。因此便出了宫门,韩赋在宫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上前道:“还好吗,可一切顺利?”说罢,将手中捂着的药罐子递过去,强硬得让她吃了。
唐安生喝完药,又吃了蜜饯。仰头看着他说:“韩先生日后娶妻,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也是玩笑话,顿了顿、正色道:“楚连翘将我安排到了泰宸宫。初三大婚那日,就是在泰宸宫行三跪九叩之礼,届时文武百官、四海有名望的人,都会来此见证这对璧人。”
用帕子擦掉她嘴角残余的药渣。韩赋柔和了眉眼:“既然如此。城主为何又出宫门,不是惹人怀疑吗。”面前的女子摇了摇头,咬住下唇嘟囔:“先生、我现在需要一套喜庆些的宫装,陪本城主去趟裁缝店吧。”
韩赋点头。两人便一路去了城西的裁缝铺。
裁缝铺子里面有现成的衣服。从下农田穿的粗布麻衣、到官家小姐的绫罗绸缎、乃至宫装都有准备。唐安生被大红大绿的颜色,给晃花了眼,一时间没了主意。
老板站在柜台里:“姑娘选什么料子?”
唐安生皱眉:“来不及了,有现成的、喜庆些的宫装吗。身高大概六尺半,不胖不瘦的那种。哦,对了。我穿。价钱好商量。”说罢,将怀中揣着的那一荷包银子扔在了柜台上。总归不是咸阳的钱,花着也没感觉。
老板喜笑颜开:“好嘞,姑娘这边请。”说着吩咐小二跟着她挑选衣服,看见韩赋也在后头,稍微好奇的道:“咦,这位公子是……”
唐安生笑着:“是我家先生,陪我过来试衣的。”
老板一副了然的神色,拱手道:“来来来,公子也这边请。”
宫装有好几套,唐安生试了几套都觉得自己穿上去束手束脚很不服帖:“这些都不怎么合心意,还有简练些的吗。饰品无需太多,衣服上绣了花,能辨别出雌雄即可。”说着,在镜前稍稍转了个圈,看见里面笨重的女子。
韩赋本来想说些自己的看法,奈何反派系统黑口袋又“嗡嗡嗡”运作,只能搪塞的笑笑,然后说:“有些事情,等小生半柱香的时间。”说完就出去了,也没看到她歪着脑袋、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去了裁缝店的后院,空无一人。韩赋掏出黑口袋,里面跳出一张纸条。韩赋夹住纸条,缓缓展开看,上面写着:“黑云压城城欲摧。”揉碎,一扬手撒到空中。韩赋觉得最近的纸条也太多了些。
不过“黑云压城城欲摧”不是讲的战争、风雨欲来的架势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醒他?咸阳在百里之外,未见异常。南楚筹备婚事,无暇分神。岭南自己暗卫盯梢,全无异动。蒙古之前被击溃、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会入侵中原……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赋现在也理不清思绪,黑口袋又只会吐纸条。
唐安生在裁缝铺内,终于试穿了一件让自己满意的衣服。袖口简约,虽是浅粉色的曲裾裙,质朴了些,却也是宫装的一款。因此掏了银子,说直接带走。裁缝店老板帮她包起来的时候,她一扭身就见到了一件嫁衣。
艳红如火,分为里外两件。里面是普通的红色长裙,而外面那一层薄纱却精妙异常。小珍珠穿成一串,坠在衣领处。三层红纱错开织在腰间。给人感觉飘逸、蓬松的感觉。这是嫁衣。
唐安生喉头滚动,最终开口:“我能、试试那一件吗?”
站在全身镜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自己。那是美丽且妖冶的女子。虽然有些局促不安,但这手感告诉她,不是梦。想来……每个女孩都曾做过穿上婚装,嫁给如意郎君的梦。与即将相守一生的恋人三叩九拜。心紧张得就差跳出胸腔,脑中浪潮随着对方的脚步一起一伏,相爱时的各种甜蜜和酸涩,在一瞬间全部倒带似的席卷而来,让人幸福得除了眼泪,再无其他。
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唐安生回过神来,准备进里面的隔间换掉衣服,谁知道刚一出门,她就傻了。刚刚替她把xiè_yī抱着的婢女,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愕,手里捧着一束桃花的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