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此,我张引娟就饮刀自决,绝不会给那些佞臣玩弄。”
豆香儿却不喜别人把自杀或是生死挂在嘴边,她很想说,你死了,能有什么好处,只会毁了家,撑下去,会有好事发生,好似不如烂活着,就是这个道理。但她终究没说来,因她明白,张引娟就是张引娟,不是豆香,她改变不了一个人最坚贞的本性。
夏月仙问:“你父亲身子现在还好吗?还缺银子不?我这里还有一些。”
这可是唯一让张引娟欣慰之事,“我父其实是个豁达之人,身子底子不错,已是大安,他还让我等他重振旗鼓呢。银子真是好物,十金不仅够我父亲看病吃药,还买了房子和田地,也是母亲和幼弟们的退路,想到这处,我便无悔,这自决之心就越发不坚定。”
银子啊,有了银子,张引娟便能自赎出去,去和家人重新开始新生活。
豆香儿就更不能放弃她前世藏好的财产,尽管心中厌恶,还是势必要去仁心庵中走一趟,好在,葛惠芳和钱雪儿为了做成那事,应该也会相助。
第16章 重回
冯嬷嬷没有走成,被留下来继续教导姑娘们伺候男人的功夫,可教授银子比以前少了许多,她不敢推脱,怕得罪于家,心中慢慢生怨,于是比以前怠慢许多,兼之鲁嬷嬷又没过来查岗,现在每日的训练就像和稀泥般,简单又轻松。不过,六人身体得到放松,心思却越发沉重。
张引娟每日在想要是被送给乱臣贼子做小妾,该怎么死能不连累家人。
夏月仙日日在回想揣摩被戚氏召见之日的情景,总觉得近期之事,透着玄味。
豆香天天在想自己前世的财产,做些准备,守着等着钱雪儿的行动。
没谁比钱雪儿更急迫,她给父兄递了信,家中已经帮她联络到了给药师傅,正愁着如何找机会去仁心庵中碰头取药。
虽然她的脑瓜子不够用,不过有个聪慧的同党,葛惠芳只告诉她要静观其变,再等些日子。
九月快到中旬的那几天,整个于府都欢腾起来,只因再过几天便是九月十五,戚氏五十生辰的日子。大扫除的,粉墙的,贴新面的,买货的,备食的,摇酒的,都各自忙碌起来,府里一时比过年还热闹。
九月十二,葛惠芳携钱雪儿与严俏玲来邀东厢房住的三位,提议说大家一道儿凑个数,恭贺夫人大寿。其实也不能算是提议,她已经给出了法子,到仁心庵替戚氏上香祈福。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用掏银两,就能惊到心意,奉承好戚氏,面上还好听,只需花费些时间和功夫,那可是她们最不欠缺的东西。
别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钱雪儿和豆香了,连张引娟和夏月仙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满口答应下来。
葛惠芳快马加鞭,领五人前去禀奏,戚氏再三推脱不过,劝罢无效,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在九月十三的清晨,于家的养女们和刚回府的鲁嬷嬷一道,挤着马车厢,一齐来到仁心庵里头,为戚氏的康健和乐祈福。
豆香跪在庵堂里最大的祖母娘娘身像前拜服,心里可不平静,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回到这里,上辈子她出生即被抛弃在此处,蹉跎二十八载,最后也在此碾落成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正式应了恍如隔世四个字。
然而此刻却不是发呆充楞的时候,不论是钱雪儿,还是豆香,她们都还有要事须完成,尤其身边还杵着个凶煞的鲁嬷嬷,这事难办啊。
不过豆香不急,她估摸,葛惠芳和钱雪儿该是想好了对策。
果然,吃过早上的斋饭后,钱雪儿就莫名开始腹痛,疼得厉害极了,整个人就像放入油锅的活虾,不停地打着滚儿。
鲁嬷嬷顾不上其他,留下三人继续祈福,命两人把已经昏厥的钱雪儿抬入庵房内休息,而后她自己去寻个大夫来细瞧,她平时虽横,也知道,姑娘们要是真出事,她是绝对担不起的,所以钱雪儿一出事,她比谁都紧张几分。
豆香和葛惠芳因离钱雪儿最近,正巧被点到抬人去厢房,到达安置后,葛惠芳自然要支开旁人,豆香当然要配合,立刻走人,给剩下的两人足够的办事时间。
这个时辰,仁心庵内的大小尼姑们不是在庵堂内照顾香主和灯主们,就是在做早课,所以庵房内还真没什么人影。豆香仍是小心翼翼地来到她以前居然的屋子前,走到那颗香樟树下,找出她留下的标记处,敲敲打打,打开留置的小机关,取出她前世的遗物。
也就只是一个包裹,里面的东西也不多,但豆香抱在怀里,却格外安心。她再推回小机关,把痕迹掩盖,拿着包裹,来到拐角处的茅房处。
上辈子留下的银票、药方、食方,还有些制好的珍贵药物,全在这里,好在都是很好藏身的物件,她也有所准备,所以一切很顺利,纸张全放进肚兜的夹层里,装药物的瓶子全放进裙子里面缝制的荷包内,每处放一瓶,走路时提神费力一些,不会引起响动。剩下的包布就跟着腰巾一起裹着身子,没留下一点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