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正阳殿再次等来了与它最契合的人。
挪动龙椅不是个好兆头,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纠结于一礼一节,也改变不了云泽这数十年未曾经历的困境。过不了多久东进惨遭屠城的悲剧就要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时考验的可不单是运筹帷幄的少数人了——可是这群惴惴的大臣能做到吗?
刘夕阳不敢想下去。抬头看着长启皇帝,老人面色严峻,却不见慌乱,相比之下他身边的靖德还是不够成熟。
“夕阳。”长启皇帝的声音将刘夕阳的心思聚了起来。
“看好你的家人,不要让他乱动。云泽岂会无人,哪轮到他着急拼命去。”
刘夕阳恭恭敬敬地道了声“遵命”。长启皇帝继续道:“去吧,这些事情能够做好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用不上你。快去吧。”
刘夕阳领命离了正阳殿,急忙去了工部尚书府。一进大门就听到许叔嘶哑的声音吼道:“小王八蛋,把你老子给放了!”
绕过影墙,父亲和许叔被捆在了树上,许多愁跪在旁边一言不发。这场面刘夕阳早就想到了,似乎能拦住这两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刘夕阳二话不说,直接跪到了许多愁的身边,二人低着头,不看树上的两人,也不想反驳许叔的话。
“你两个小王八蛋!你们这叫不忠不孝!赶紧放开我们,老子要去杀人!”
“夕阳,过几天腊肉应该就来了,你说光拿二斤腊肉上门是不是不够啊?”
刘铁山平静的声音以及这毫不相干的内容,让刘夕阳抬起了头。见父亲脸色平静,好像真的只是愁着聘礼的分量,突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也不知怎么回应了。
刘铁山得不到儿子的回应,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觉得分量轻了。要是把三斤都给他们燕家,这些日子我就没得吃了……要不让你娘从宫里拿出些宝贝来,咱给燕家送过去?”
“爹……”
“嗯,金银财宝燕家也不缺,早知道就好好和同僚们搞好关系了,现在连燕将军喜欢什么都不清楚……”
“爹,您老没事吧?”刘夕阳听着刘铁山的自言自语,心中一惊,以为是父亲受了刺激,暂时失了心智。
刘铁山看着面前的儿子,呵呵一笑,“没事。老章不就是战死了么,领军打仗的总会有这么一天。你先给我松开,我去找找当年骗到你娘的镯子还在不在。”
刘夕阳和许多愁对视一眼,听着许叔捎带着连刘尚书也骂上的话,缓缓地将刘铁山给解开……
刘铁山活动一番手脚,扭头对身后的许叔说道:“老许啊,你平日里温文尔雅,我就说得出事儿吧!你要是早早地骂过几人,现在遇到这烦心事,也不会这么暴躁的。咱兄弟之间还不了解么,对不对?”说着对许叔挤眉弄眼,许叔微微一愣,停止了叫骂,安心地靠在了树上。
刘夕阳见许叔这停的突然,对许多愁使了个眼色,自己跟着父亲进了房间。刘铁山似乎是真的只在乎儿子的婚事,一边翻着那很久没开过的大箱子,一边对刘夕阳嘀咕着:“这镯子不算是值钱玩意儿,但那是咱祖宗骗你祖宗奶奶的时候就用上的东西。虽然这燕姑娘不能是正室,可咱刘家骗姑娘的手艺不能丢。你先拿着去骗,等过门了你给偷出来,让玉家仿造一个款式一样材质更好的,这个祖传的宝贝再给你将来的大老婆。嘿,以后要是被撞见了,这个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你爹我就一个媳妇。没那经验。”
“嘿,在这儿!”刘铁山拿出一个镯子,对刘夕阳笑道,“你娘第二天一早就扔我身上了,说是看不上呢。的确是,这镯子就胜在一个年代及意义,真说材质其实一般。”
刘铁山坐了下去,端起刘夕阳刚满上的一杯水,让儿子坐在一旁,他继续说道:“咱们刘家啊,能找到最早的一辈,就是跟着云泽王祖上的。所以不论那时候是给月国守边疆,还是扛着大旗来造反,刘家和杨家都是在一块的。至于许家,也很有渊源的。许家是咱家的家仆,当年老许他太爷爷救了我太爷爷,之后两家就热乎了起来,刘家称呼许家为兄弟,许家说什么还是认一个主仆有序的理儿,你说奇怪不奇怪。”
“咱祖宗跟着云泽王卖命不是一回两回了。就说你爷爷这一辈的吧,能活过三十的就他自己,你想想这多惨——英勇我看不到,我就看到了一个惨字。到你爹我这里呢,千倾地,一颗苗。你爷爷想着自己多拼几年命,保了咱刘家的香火,嘿,你爹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还狂妄,我能认这个怂?我就偷跑出去,参军了——当时还没认识你娘呢,嘿,说起你娘年轻的时候啊,嘿嘿嘿……”
“咳,说镯子呢,扯远了。”刘铁山自我将话题纠了回来,“我和老许都是独子,当时偷着跑了,整个东莱轰动了!你想,少城主和他那胖狗腿子一块跑了,这是多大的事啊。你爷爷驻地当时调到了北面,我这肯定得往南面参军,正好赶上了那一次规模不小的战役,我和你许叔战功赫赫平步青云……狗屁!后来我才知道的,军中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给我个千户是看在了你爷爷的面子上!这我哪忍?正好有个憨货异想天开地要杀进蛮子的皇宫去,睡了蛮子的女王,我们一听有睡女人,不是,有立功的机会就集结了八个人……后面和说书人嘴里的差不多了。”
刘夕阳听这话逐渐向为国效力的方面转,赶紧插话道:“爹,这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