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面前,说道,“可是我怎么记得,从赌坊到你家,有四个水沟,但是水沟用于排水,多在偏僻阴暗处,沟渠所流淌的东西也很脏。再有,它们所在的地方,都没有灯火,试问你是怎么在晚上捡到这么小的一只碗?”
明月知道他将百宝珍附近的路走了很多遍,在赌场知道于有石的身份后也在赌坊与于家之间来回了几次,可没想到他竟是将路上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了。
于有石也没有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竟不去验证就能将地形说出,蓦地想到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说有个俊朗聪慧的书生在公堂上屡出奇言的事,这才警惕认真起来,不再随意答话,“你是不是忘了,没有灯火,但头顶上还有月光。”
苏云开微顿,这人其貌不扬,可却聪明无比,胆子还很大,竟然这么快就沉着冷静,应答如流了。他问道,“你被赌坊威胁,为何不报案?”
“我欠他们钱,理亏,要是报了案,只会更让他们记恨。”
“可你并没有欠他们的钱。”
于有石眉头已拢在眉心,盯看这人,不知他是知道得太多,还是早就查清了他的一切。如果是后者,只怕就麻烦了……他双眼微转,说道,“我砸了他们几个酒坛和碗筷。”
苏云开笑道,“可他们要你赔一百两,这种摆明了是被欺压的事,你不是更应该来报案?”
于有石张了张嘴,才发现落入他的陷阱里了,说多错多,他干脆不再跟他说话,面向秦大人叩了叩头,“大人,这人分明就是想诬陷草民杀人。公堂之上大人怎么能容忍一介草民来代您审案,这将大人的威严置于何地。”
懂得找人压他,苏云开倒觉他不笨,甚至很聪明。
早想甩锅的秦大人说道,“既然你知道他代本官办案,那你还不赶快回答他。”
于有石脸色一变,眉心几乎要拧出两个川字。
苏云开接着问道,“据赌坊的人说,你十六日将近寅时就离开了赌坊,离开那里之后,你去了哪里?”
“那晚雨大,便直接回了家。”
“那你回家之后,可有清洗过鞋子?”
于有石深觉有诈,犹豫片刻,觉得回答无碍,才道,“没有。”
苏云开淡笑,示意衙役过来,拿来他手上所捧之物,放在于有石前面,“这些是不是你的鞋子?”
于有石家贫,有一点钱就拿去赌了,这鞋子也不过三对,还破旧不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
“元宵那天下了大雨,到十六日下半夜才停,赌坊外面的黄泥被浇灌一天,早已糊烂。你进去和离开必然会沾上黄泥,而你说你回家后并没有清洗鞋子,可为什么你现在这些鞋子,却没有一双沾有黄泥?鞋底的黄泥易冲洗,但沾到鞋面上,却多少会留下痕迹。这只能说明,这些鞋根本不是你那晚所穿。”
于有石面色淡然,说道,“就算是那晚所穿,又如何?”
“因为你发现那双鞋有可能暴丨露你自己,所以你将行凶那晚的鞋子扔了。”
于有石终于抬眼看他,迎上他灼灼视线,说道,“什么意思?我扔自己的鞋子有什么不对?”
等了许久的明月将两张白纸铺展在他面前,指了指说道,“这是临摹那黄泥脚印的纸,左脚是正常的鞋印,但右脚鞋印中间那,却有东西外露,我们想了很久才想通,那是第二个脚趾的模样。唯有破掉的鞋子,才可能出现那种脚印。而凶手正是察觉到了这点,所以索性将鞋给扔了。”
于有石怔了怔,盯看那临摹的脚印,再看看自己那三对干干净净的鞋,竟又是自掘坟墓,被他牵进里面,眼见就要入死穴,再无转身逃出的可能。
“还有,柳氏被杀那晚,有人看见你曾抱了许多东西离开。”
于有石紧闭嘴唇,不作答复。
苏云开缓声道,“你那晚离开赌坊回家时,途经百宝珍,发现门没关,于是进去偷东西。谁知道送葛送外出的柳氏回来,你便躲了起来。在她进门后,你用砚台从她身后砸去。但柳氏没有死,还跟你打斗。最后被你捂死,于有石……你认不认罪?”
于有石紧握拳手,手背上青筋外露。
苏云开见他戾气顿现,上前一步将明月拉到身边,免得他狂躁起来误伤了她。
明月随他往后,被他侧身挡住,牢牢拉开了她与于有石的距离,颇为安心。
“你说的的确没错。”于有石一句话就震惊了看戏的人,柳氏家人更是激动大骂起来,直到秦大人敲敲惊堂木,堂下才安静。他又说道,“我离开赌坊后,的确是在路过百宝珍时,进去偷东西。可是……”他认真道,“我进去的时候,柳佩珍不在。我偷了东西之后,第二天才知道原来她死了。你不是说,有人看见我抱了很多东西走吗?没错,那些就是我偷的东西,可是……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呀。”
苏云开眸光尽敛,这于有石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