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墙角堆满了木材。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身麻布蓝衣,手上举着一把斧头,对着一个木桩,砍着那些厚重的木材。而一旁的正院里面,还有一个围栏,却是养着一些家畜,鸡鸭鹅,分成三隔,一个矮小的身影,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女子,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棉衣,长发未梳,杂乱地披散在肩,低着头,喂着那些叫唤的家畜。门外,走过一个打水的中年男子,看着这一幕,怜悯道:“捡儿,拾儿,这么早啊?”
砍柴的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容颜,只是,他的衣着和脸上憨厚的表情,彻底破坏了他这样的一张俊脸。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男子憨笑道:“是啊,三叔,您也早啊!”而他身边那个喂着家畜的女子,却没有开口,只是转过身来,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还在砍柴呢,昨天我都看见你砍了一下午了。而且,现在哪里还用柴火做饭啊,都是用蜂窝煤啦!”摇摇头,三叔道。
“大妈说家里不富裕,没有钱去买蜂窝煤,所以捡儿要辛苦一点,去山中砍柴回来烧火。”
这个罗寡妇,她家还不富裕吗?更何况,一个蜂窝煤,花的了几个铜板?可怜的孩子,被那个恶婆娘欺负到这种境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三叔又道:“捡儿,拾儿,昨晚吃饭了吗?”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捡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没呢,大妈说捡儿没有砍完柴火,没有权利吃白食。拾儿昨天洗衣服,翠小姐说她把她最喜欢的衣服洗坏了,就罚拾儿一天不能吃饭。”讲到这里,俊朗的面容划过愤怒:“她明明知道拾儿看不见,还故意这样!”
眼中闪过怜惜,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三叔对着捡儿挥挥手道:“过来,到三叔这里来。”
疑惑地靠近,三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里面竟是四个泛着热气的煎饼!塞进捡儿的手里,三叔低声道:“快去和拾儿趁热吃了吧。”
“谢谢三叔,您老真是个好人!”欣喜地道谢,捡儿转身跑到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子身边,将热气腾腾的煎饼用纸细心包好了,放到她手上,柔声道:“拾儿,快吃吧。”
女子依旧没有出声,只是将那煎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见状,捡儿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也拿出一个,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的三叔叹息地摇了摇头,真是苦了这两个孩子了。怎么就这么倒霉,被罗寡妇救回来了,竟然沦为她家的奴仆,如此被欺压。可是,看不惯又能怎样,罗寡妇早就趁这两个孩子没有清醒前悄悄地签下了卖身契。他们这些乡亲,除了偶尔帮这两个孩子一下,还能做什么!
“拾儿,好吃吗?”
低着头的女子,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高大俊美的男子,将剩下的两个煎饼拿出一个,放进女子手中。另外一个,男子看了一眼,还是用纸包了起来,放进怀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他们饿肚子会是在什么时候,还是先留着,到时候给拾儿吃吧。
“拾儿,你又撇错了啦。来,中间这个是鹅,左边的是鸡,右边的是鸭。对了,就是这样,捡儿先去做饭,拾儿慢慢来哦。”
高大的男子,一边淘米,一边烧火。空闲的时候,眼光也不忘看一下沉默无声的女子。大妈为人太过刻薄,时常威胁他要把拾儿扔掉。所以,他努力地做事,不论怎样,也不能让拾儿一个人流落在外。
感受到旁边关切的眼光,低着头沉默的女子,手心微微颤抖,虽然依旧是不发一语,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客厅,已经摆好了早餐。清粥小菜,这是罗家村惯常的早饭,两个瓷碗,两双筷子。捡儿和拾儿,站在一旁,等着大妈她们吃完了饭,好收拾桌子。
客厅的主桌之上,坐着两个庞大的身体。位于正中的,是一个四十好几的妇人,肥胖的身材,一件红绿交加的衣衫套在她那圆滚滚的躯体之上,看起来异常滑稽。有着成年男子两个巴掌大的脸,惨白的皮肤上,是一对粗黑的眉毛,小的只能看见眼缝的眼睛,红红的大鼻头下,搭配着一张血盆大口。每当她骂人的时候,便凶狠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而坐在她身边比她小一号的女子,除了那肥胖的身躯要略小一点,无一不是那妇人的翻版。而脸上也更为恐怖,脸颊和嘴唇三陀艳红,好像庄叔卖的纸娃娃。
一阵沉默,看着那一对大吃的母女,捡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饿啊,可是,看样子,大妈并不打算给他们留一点剩饭了。渴望的眼神,看向那已经快要没有了的饭菜,捡儿摸了摸肚子。而一旁的拾儿,低着头站在原地,好像已经成了一个木偶。
“娘,”放下碗筷,罗小翠小眼睛在捡儿和拾儿身上一扫,粗嘎的嗓子,却偏要捏着娇滴滴的话语说道:“下次用餐,不许让拾儿来伺候着了。女儿看着她那副丑样子,就吃不下饭!”
呆立在一边的拾儿,听见这话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