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怕你?”
夏意的冷眸锋利如刀,比冰山的缝隙更加寒冷。从阿树的角度来看,他的月白色衣衫因隔着一层火焰而染上了些许颜色。
“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意的表情是很冷淡的。
没有凶神恶煞,可是却比任何凶神恶煞的人更加令人感到畏惧。
阿树知道,对付“不老实”的人,夏意从来不缺少手段。
而夏意的“手段”,大多数人不会想领教的。
阿树的身体有些颤抖。可是他缓缓闭上眼睛,“我早晚……都一样要死。”
他死也不肯说出解药。
烙铁距离阿树只有不到一寸,只待夏意下令,通红的铁块就会烙下来。
他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仿佛已经烧在了他身上。
就是在那一寸的距离——
突然,时间仿佛静止了。
烙铁没有继续往下落,它如同被冻结一般,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
阿树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夏意。
“你……为什么不杀我?”
“杀你?”夏意冷笑,“杀你岂不是合了你的心意?”
阿树的神情一下子紧张下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过是想激怒我——逼我杀你。”夏意残忍地戳穿阿树的所有伪装:“这样,你就不必感到愧疚了,不是么?你以为你能瞒过我?”
阿树垂下了眸子,咸涩的液体一点一滴垂落。
身为男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争气地掉落了眼泪。
“你那么爱倾城,如果你真的害死了夏怜,她会恨你。”夏意缓缓俯下身,蹲在阿树边上,“你早已想结束这荒诞的一切,可是你又不能,因为已经太多你的族人为此而死——甚至包括你的亲弟弟。你不能逃避这一切带着倾城走,可你又不想让倾城死,所以你才千方百计将我们引来。”
阿树依旧垂着头,他没有否认。
“表面上看,你是冲着我来的,可是后来你所说的一切,又让人觉得你是冲着夏怜来的——但是直到上一刻,我突然想清楚了,你最后的目的,是想逼我杀你。”
夏意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丝毫感情,却令阿树整个人颤抖起来。
蓦地,阿树重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曾经充满了迷惘和恐惧,可是如今,它终于变得无比坚定。
“是,我就是……在逼你杀我。”
他想解脱,他早已想解脱!
九十九个人偶,完成阴阳之祭,那最后一个,不是别人——
正是阿树他自己。
他无论怎样都是死,可是他想倾城活着。
他想倾城活着,他又不能违背自己先祖的意愿,更不能辜负自己的弟弟。他已经为此而死,所以阿树更不能做逃兵,在这最后一刻,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而让前面九十八条同族人的性命白白牺牲。
他纠结在矛盾与痛苦当中——最后,他想到了这样的下策。
他想借他人之手,杀死自己。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愧疚,又能解救倾城。
而忘忧香……也会让倾城忘记所有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她会继续好好生活,像个最平凡的人一样,潇洒地活在这世上。
而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赫巴部族,再也没有所谓的“祭天复国”——
也再也不会有阿树。
“大少爷。”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匆匆赶来,将一个小小的瓷瓶交给夏意:“我们刚刚搜到了这个。”
夏意接过瓷瓶,问阿树:“解药?”
阿树叹息了一声,点头。
他没有想害夏怜。解药就藏在他之前所住厢房的柜子中,只要夏意派人找,就能够找到。如夏意所言,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激怒夏意,希望他能因为夏怜而失去理智,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也成全了自己。
可是最后,夏意仍然没有杀他。
沉默半响,夏意才再一次开口。
他只说了两个字:“荒唐。”
从一开始,夏意便发觉阿树的话中充满破绽。其他的不说,光是他说他要夏怜代替倾城献祭这一点——
夏意自认算不上博闻强识,可他也并非孤陋寡闻。
大祭司,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
“大小姐,我刚刚看了!”
朔阳见夏盈如此焦急地询问夏怜的生辰八字,虽不知用意为何,但还是第一时间去查了。
“二小姐生于壬辰年四月初七。怎么了?”
“哎哟我天,”夏盈终于舒出了一口气,拍打着心口,“是初七啊,那是我记错了。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怜是至阴八字,闰七月出生的。”
“……”
朔阳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