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军校走到章邯的身边,耳语了几句,章邯顿时面色难看,随即平静下来,随着军校,悄然离开。
长史司马欣回来了,半月之前,章邯派司马欣回咸阳,一方面呈报军功,另一方面打探朝廷的口风。如今,司马欣回来了,一身仆仆的风尘,胡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修剪了,乱蓬蓬的挂在脸上,双眼无神,脸庞消瘦了很多,满目的疲惫。
见到章邯,司马欣强打着精神站起来,要跪倒行礼,章邯连忙拉住司马欣,说道:“司马,不要多礼,听说这一趟很不顺利吧,你辛苦了。”
“将军,这一次没有完成使命,请将军恕罪,都是赵高那厮,欣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说罢一行热泪滚滚而下。
章邯扶着司马欣坐下,问道:“申报军功的事情,朝廷是如何答复的?”
“军功?没指望了,”司马欣愤愤的说道,“现在的朝廷,完全被赵高这个阉人掌控,前些日子,他拉了一匹鹿上殿,说是送给圣上一匹宝马良驹,圣上不解问:分明是鹿,赵卿何言是马?那赵高居然当庭质问公卿:此为鹿?还是马?众公卿不敢言,在赵高的一再逼问下,言鹿者居多,言马者了了,圣上居然以为自己看错了,相信了是马。此后,那言马的公卿,都被赵高借机杀害了。如此昏庸的圣上,如此唯唯诺诺的大臣,大秦还有希望吗?”
“还有这等事?”章邯紧紧的攥起拳头,重重的锤到桌子上,“有赵高做崇,我们的军功怕是没有指望了。”
“正如将军所言,下官到得咸阳,数次请见圣上,都被拦到了殿外,苦等几日,终获召见,不成想,召见下官的不是圣上,却是赵高这厮,一见面,赵高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斥责,至于军功的事儿,刚刚提起,赵高就把下官撵了出来。后有下官从同乡那里得知,圣上每每问起乱军之事,赵高均以皮腠之恙对之,久而久之,圣上对于乱军,只以为是几路草寇罢了,倒是对将军领大军在外,颇有微词,所以才遣使多次催促。如实的上报军功,怕是万万的不能了。”
“无耻奸人,误国误民!其罪当诛!”章邯的眼睛红了,这军功可是数十万的将士一刀一枪的打出来的,无数的健儿血洒疆场,弃身于他乡。现将士的尸骨未寒,赵高居然妄图抹杀将士们的功绩。章邯对于朝廷,彻底的失望了。
“那赵高怕走漏了风声,连夜对下官下手,多亏了同乡的指点,下官趁他们动手之前跑出了咸阳,一路慌悰逃窜,数次改变路线,这才勉强的逃离赵高的追杀。”说到这里,司马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可见一路的凶险。
“既如此,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叹了口气,章邯说道。
“此次回京,下官暗中去将军府走了一趟,晨曦公主托下官带个口信,说她在咸阳一起都好,请将军不要挂念。”
章邯如何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又如何不知道司马欣这个时候提到公主的意思,双眸垂下,说道:“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公主,只能自求多福,靠老天保佑了。”
司马欣是章邯的心腹,两个人以前对于前程,曾经多次的探讨过,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见章邯如此说话,司马欣会意。将军终于是下定决心了,于是问道:“将军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起事,王离会如何,对岸的诸侯又会如何?”
“王离!枉为王家子弟,其祖父王翦、其父王贲,那是何等的英雄,到了他这一代,居然苟且于宦官的裙下,不思报效朝廷。其人虽然卑鄙,但是他手下的长城军却不容小视,那可是蒙恬将军一手带出来的,战斗力颇强,更兼有二十万之重,与我军相当,一旦我军起事,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那将军以何处之?”司马欣问道。
“长城军虽强,但是他们有一个软肋抓在我们的手上,那就是他们的粮草是靠我们供应,我已派人和楚军的宋义联系,让他们断去粮道。想那长城军二十万的大军,一旦断粮,必然惶恐,到那时,还怕那王离不乖乖的听我指派。宋义已经回话,不日将有行动。”章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司马欣心中一凛,看来将军已经开始动作了,想到这里,不再迟疑,从座位上站起,单膝跪地道:“主公,请受司马欣一拜,欣愿誓死追随主公,为主公效死力。”
章邯起身扶起司马欣说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大礼,他日我称王裂土,这个国相之职,就要拜托贤弟了。”
司马欣欢喜,重新落座道:“主公,只是不知诸侯意见,毕竟主公可是与他们有大仇的,而且主公势重,他们对主公应该有所顾忌吧。”
“不错,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不过那宋义亦有不臣之心,早已厌倦了楚怀王的掣肘,想自立为王,现他为楚军上将,楚军都受到他的节制,我与他联手,天下谁人可挡。”
章邯说罢,降低了语调,对司马欣说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不安,那就是咱们一旦起事,这二十万的骊山军会与咱们一心吗?”
司马欣眼珠一转,说道:“主公,我倒是有个办法,这骊山军一心想的是依靠军功获得富贵,这才心向大秦,如果他们知道军功已经没有指望,必然群情激奋,将军再站出来陈述利害,许诺好处,不愁军心不得。”
“也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要注意一点,必需在稳定军心的情况下操纵这件事情,不要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