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的遗体在张队的坚持下没有火化,而是在第三天由专机运回国的。棺木上盖着国旗,由张俊、高猛打头抬着,4条野狼分别抬着中部和后部缓缓走下飞机。
军区的首长及狼牙的全体官兵都集合在停机坪上,肖野旁边站着小雅,她的眼睛早已红肿,当棺木抬到跟前时,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战士们都跟着落泪,而张俊更是泪流满面,不敢抬头看小雅一眼。此刻,听着小雅凄厉的哭声,他的心如刀绞,比谁都痛。
停机坪边上搭建了简易的灵棚,棺木先被停放在那里,放大的照片旁摆满了鲜花。军区司令亲自主持了简短而庄严的葬礼。
告别仪式结束后,棺木直接被抬到后山选好的墓地放入墓穴。大家把手里的鲜花扔在上面,开始填土立碑。
小雅的腿一直是软着的,头是空空的,而身子轻飘飘的,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如果没有肖野一直搀扶着,她早就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好好的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回来时却已是阴阳两隔,任谁也是无法接受。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分别的时候哪怕多看一眼也好啊……可人生没有如果。
看着泥土将棺木掩埋,小雅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躺在部队的医院里。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床单,周围的一切都白色的,让小雅觉得有些眩目刺眼。来苏尔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她一阵反胃,可干呕了半天,却又吐不出,憋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吱扭一声,门开了,一个陌生的风韵犹存的50多岁的靓丽女人提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
“哟,你醒了?”那女人说着,把保温盒放到床头柜上,用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嗯,没事,不烧了。”说着打开保温盒,“吃点东西吧,你都晕了一天了,应该也饿了,喝点粥会好一点。”
“您是?”小雅疑惑地看着她,问。
“哦,你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王容。你们队上没有女同志,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不方便照顾你,你们队长就让我来帮忙了。你可以跟他一样叫我阿姨就行。”
“您跟张队是?”小雅满心狐疑,什么关系呀,说叫就叫来了。
“我是他后母。”那女人倒是很坦然地就说了出来。
“啊?那多不好意思呀。”后母?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别客气,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是你让我有了这个机会和小俊拉近了关系。说来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叫了我一声阿姨呢。”
这都什么情况啊这是?
看着小雅变幻不定的神情,那女人坐到床边,满脸心疼的样子说:“哎,咱们做女人的不容易,尤其是做军人的家属更不易”说着拿起粥和小勺,舀了一勺,吹了吹要喂她。
“阿姨,我吃不下。”
“那哪行啊,吃不下也得吃。你不想吃,孩子还得吃呢!”
“孩子?”小雅吃了一惊。
“你还不知道?”小雅摇了摇头,阿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怀孕了!要不,你以为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雅呆住了,这根本就没想到的事呀,太意外了!
看着小雅发呆,阿姨叹了口气,道:“哎,女人啊,多不容易。”
沉默了一会儿,阿姨又说:“这个孩子留与不留全在你,必竟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如果你不想留也没人会怪你。”
“不,我要生下来。”小雅突然觉得生活有了希望和奔头,于是坐了起来,坚定地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再怎么难我也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刚刚那个弱风扶柳的小人儿不见了,小雅似乎在一瞬间长大,有了做母亲的责任感。
看着有些愕然的王容,小雅笑笑说:“阿姨,您放心,我没事了,把粥给我吧,我自己吃。”
“嗯,好。”阿姨忙把粥和勺子递给她。
小雅抑着恶心的感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也不在意,擦擦继续吃。
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既坚强又倔强的样子,阿姨不禁在心里慨叹:多招人疼的孩子啊,怎么命就这么苦,摊上了这么挡子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