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安静后,浅也听到苏轮的声音仿佛被熨斗熨平的布料,无平无仄,无波无澜:“大小姐的琴艺比当时弹《凤求凰》更精进了,这曲《追月》,自然也属上乘之作。不过坦白讲,比起《凤求凰》和《追月》的旖旎多情,轮更爱《拂晓令》这般的利落刚强,烈火战歌,与大小姐的喜好,实在是南辕北辙。”
周岸芷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我,我……”她“我我”了半天,依旧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阳光下,苏轮面竹抱胸,静静等着她的回复。
望着这样从容不迫,没有丝毫失态的苏轮,周岸芷声音一消,忽然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她嘴角升起一丝苦笑,注视着他,良久,终于续上了前面吞吐的话语,“我今日忘了给二弟煎药,苏轮表弟,我、我就先失陪了。”
苏轮优雅侧身,“请自便。”
周岸芷抱琴离去,步履踉跄,裙子勾到了两旁的翠竹上,好几次险些摔倒,背影不可谓不狼狈。
浅也目送她走远,咬了咬嘴唇,还未回头,就听苏轮淡淡道,“出来罢。”
——出来?
浅也朝四处看了看,当确定苏轮说的就是自己时,不由干笑,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尘,缓缓走至他面前,“呃,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光芒耀眼,她的肩膀上落着一片竹叶,甚是扎眼,他随手拂去,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好好的正人淑女不做,专爱做这梁上卿卿?”
“你以为我愿意?”还亲亲,谁要跟你亲亲?完全没意识到此“卿”非彼“亲”的浅也很快反客为主,“不躲起来,怎么知道你们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干什么?哼,我就说,这一个月也没见你怎么想我,找我,原来是佳人有约了——我说,我是不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扰了咱们苏公子的好事?”
“又在胡搅蛮缠。”他摇了摇头,神情颇有些无奈,“我今日会来此处,也是以为是你约我。”
“我约你?”她一愣。
“忙了整整一个月,好容易得空,下人说你约我在小竹林见面,我正寻思着有人终于解了一回风情,甫抬头,就看到了竹林里那高台之上的弹琴人。后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
难怪,难怪书房里的小厮会是那种反应。
难怪阿罗故意喊住她不让她进竹林。
知道前因后果,她不再郁结,吐吐舌头,算是对他话的回复,想了想,突然又问,“那这一个月,你有没有想我啊?”
他一眨不眨望着她,眼中的情意扑面而来,“你说呢?”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瞧你这样子,哪里像啊……精神足足的,一点没瘦……似乎还胖了点……”她伸手去捏他。
被她的话逗乐了,他凑近她,低头,与她额头对额头,鼻子对鼻子,笑的神采飞扬,笑的肆意开怀,“这阵子应酬比较多。”
这个人啊,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时,才能笑的这么无拘无束。像之前那个听周岸芷弹琴的,根本就是个完美的木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堪比标本,不泄露丝毫情绪,更没有半分人气。
如此想着,又听他问道,“既然想我了,怎么没来找我?”
“阳一说你忙……”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决定往阳一身上泼脏水,“出去忙铁怀英的事,回来还得应付周岸芷和阿罗她们,我怕再加一个我,咱们苏公子吃不消。”
他挑了挑眉,“你尽可一试。”
尽可一试啊。
她咯咯笑起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可是拥有绝对自信的人才会说出的台词,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周岸芷和阿罗有什么打算,我才更不能随便来找你。”
他一怔,“为什么?”
也许,你们男人会觉得,一旦碰到桃花劫,正牌女友最好能出来宣示领土权,替你们挡掉那些桃花。可苏轮啊,人生太长,我们将来会遇到更多的人和事,因为你的出色,倘若招致源源不断的桃花,难道都需要我来阻挡?
这种事情,从来看的是双方自己的意志力,跟另外一半的关系可不太大。
将头靠在他肩上,她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你这么聪明,猜一猜咯。”
回应她的,是他偷袭而